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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潇越:当所有人都鼓吹一个英雄式的励志故事,痛苦就不被重视,仿佛不曾存在过

202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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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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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世界末日当天,秦潇越在上海街头采访陌生人,探寻他们人生的遗憾与理想。这段经历让她认识到拍摄的意义,并开启了环游中国的旅程,记录下不同人生故事,最终完成了纪录片《世界与我》。
  • 2012年世界末日采访
  • 环游中国记录人生故事
  • 《世界与我》纪录片创作

Shownotes Transcript

大家好我叫秦晓月我是一个纪录片导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对这个身份没有太多的认同感我走上这条道路还要从传说中的世界末日讲起 2012 年 12 月 21 日是玛雅立法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我在上海的街头采访陌生人我问他们如果今天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你的人生有什么遗憾吗

如果有的话是什么让你们阻碍了去做这件事情我希望这样子的方式去鼓舞大家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其实并不是我多么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理想而是我希望自己可以生活在一个理想被鼓舞的世界那个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但是看着身边的朋友好像大家都生活得不开心为了一个很遥远的

所谓的安稳早早地放弃了更多的生活可能我不愿意让自己去融入那样一个好像大家都不再过着理想生活的世界好在这个世界末日的采访给了我信心首先我发现拍摄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相反镜头好像有一种魔力

那些听起来好像非常天真的问题因为有镜头的存在让我有勇气直白地问出来而镜头前的那些人他好像也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些问题世界这个词不再是一个宏观又抽象的词它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人是镜头给我打开了一个重新认识世界的窗口

在初次感受到了拍摄的快乐后第二年的夏天我又一个人坐火车环游中国去看一看一路上更多陌生人的故事我想了解是什么让他们过着现在的生活他们的理想又是什么这算是我给自己踏上社会之前做的一次社会实践吧我希望在这次旅行之后能够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想要过一个什么样的生活

一路上祖国的大好河山给予我视觉上的刺激而《陌生人的故事》则给我精神上的鼓舞我拍到了火车售货员背包客乞丐按摩的技师这些好像跟我的生活不太会有交集的人都在我的镜头前向我敞开心扉印象深刻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这个 76 岁的乞丐我在广州的火车站看到了他

其实每次遇到一个乞丐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要给钱因为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事情特别是有时候还会遇到那种职业乞丐难以辨别第二天我再次遇到这个乞丐的时候我就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准备跟他聊一聊当我举起相机的时候他身后的人全部都散开了

但是他非常镇定用方言来来回回地说了好几遍他是如何成为一个乞丐的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把自己的田给了弟弟对方承诺给他养老可是真的老了却不能够兑现承诺于是他一气之下就出来讨饭了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讨饭也是一件这么有骨气的事情

我问他你有没有遇到过假的乞丐他说没有假的乞丐可能有的人你觉得他也有子女出来讨饭觉得奇怪但他说问任何人要钱都不容易与其低声下气还不如自己出来讨饭困扰我很多年的一个问题终于有了解答即便是处在一个别人都瞧不起你的处境那也可能是他最有尊严地活着的方式

第二个是我坐火车去昆明火车上遇到的一个火车售货员那天我临时改签就搬到了他们工作人员车厢隔壁的卧铺早上起来他看到我在吃一个面包当中夹了一根火腿肠然后他说一定很贵吧然后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等火车到站之后我们就约了一下拍摄

他告诉我他 20 出头的年纪已经跟家里人断绝了关系自己一个人从去境跑到了昆明打工做了各种各样子体力活但是都学不到什么东西终于在前一段时间他面试上了这个火车售货员的职位穿上了一身帅气的制服

他说他的理想是开着自己造的飞机去世界各地看一看我以为他说的是飞机模型但是他说他有这个聪明才智去造一架真正的飞机我听得有一点愣住了

那愣住的几秒钟我害怕他觉得我是在嘲笑他于是我就继续跟他对话了解到他高中念了一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近视了于是就自作主张辍学了也因此跟自己的父母产生了非常大的矛盾他说出来了才知道城市和农村的差异有这么大人和人的差距也这么大听起来可能会觉得非常的离谱

因为害怕眼睛近视而辍学但是回过头来想他可能是在保护自己想要开飞机的这个梦想离开的时候他让我帮他在这个火车站门口的金牛雕像前拍一张合照他说这个牛就像奋斗的他一样他的名字叫吴卓渊这是他给自己改的名字这两个月的旅行构建了我生活的信念感

这个世界正在向我呈现一个全新的精神面貌那就是不论人生在什么处境在什么年龄 什么行业他的内心深处都本能地有着对于理想生活的向往哪怕生活曾经辜负过他这个片子我取名叫《世界与我》因为我觉得世界是所有我的合集只要每个人热爱生命就是在创造美好世界

旅行结束后我好像也更加明白我要过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那就是我要用影像这种最有感染力的传播方式去鼓励大家内心本就存在的一个对于理想生活的渴望去热爱自己的生命但问题是其实我并没有学过影像制作面对大量的素材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影片最后完成的时候已经是 2015 年的年底了

四十几分钟的片子毫无技术可言全是情感但是在 2016 年我收到了一百多个全国各地的放映申请只要对方有一个投影仪然后有号召放映组织能力他就可以跟我申请免费的放映我希望《寻找自我的故事》可以在全世界各地生根发芽我也会积极地去参与应后的活动

要相信理想的信念在一次次的放映中被不断地提起并且被放大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了我的海报跟贾璋科的海报放在了一起我对我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期待但是好像老天在跟我开一个玩笑你这么喜欢鼓舞人家去追求理想那我就给你安排一个被困在极度现实里的人让你知道理想的背面是什么

在上海的一次放映我认识了一个观众他叫房俊瑞他等所有的观众离开后走到我跟前告诉我他的理想是做文物修复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与此相关的工作

像她感兴趣的工作比如说博物馆拍卖行都需要更高的学历就算是普通的工作甚至都很难做满三个月于是她整日郁郁寡欢在家里跟两只猫还有她的父母窝聚在上海市中心一个三十多平的老公房里

他有一点口吃脸仗着通红想要表达但是又表达不清楚的那个样子让我很想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于是我们就约了一次采访我想或许我可以拍到一个喜欢做文物修复的上海青年追寻自己理想的故事说不定就能帮他找到理想的工作没有想到第一次到家里拍摄就遇到了父子俩人在镜头前争执的情景

儿子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在家里情绪非常低落有的时候甚至连起床的动力都没有他把全部的精神寄托放在买书这件事情上这也成为父子俩非常大的一个矛盾冲突点我们来看一下第一次到家里拍摄我遇到的情形我爱好雕塑方面的我就有些买虽然是外版的雕塑你懂雕塑吗

我哪有懂啊?你懂啊,你懂啥?我懂的我聽話,我確定是我心中的因為我什麼要信仰我可能那個時刻,我記得有時刻信仰因為我來當偶像,我來工作,我來哭鬧人我自己懂的就是...你怎麼哭啊?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 ~ ~

对于一个没有多少拍摄经验的导演来说是会被这样子的架势给吓倒的我并没有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就处立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家庭矛盾冲突的暴风眼里但此刻已经无处可逃这个相机就无意识地这么记录着当第二次我再次进入这个家里拍到更加剧烈的矛盾冲突时我不知道我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很明显这不会是一个我所期待的因为理想而被救赎的故事房俊瑞的爸爸也曾经鼓励过他去追寻自己的理想他花重金让儿子去报了一个在上海一个有名的文物修复大师的课程这个碗就是课程里面要修复的一个作业房爸爸指着这个修了一半的碗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文物修复的话这个碗早就修好了

于是我顺着他的话说那我们下次就等你把这个碗修好了再来拍你本意是想要鼓励他真的开始为自己的理想做些什么但是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说你是不可能通过我拍一个励志故事的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励志故事那么是否还有拍摄的必要这是当时困惑我的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我还发现房爸爸也是这次拍摄为一个重要的表达机会他急于让儿子摆明自己的位置不要对现实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说我要过有意义的人生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话有几个人能过有意义的人生这句话他是跟房俊瑞说的但是却像是一记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去鼓励大家追求理想并没有错但是此刻他却像是一句没有用的废话谁不知道理想好呢房俊瑞落寞地坐了下来但是又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他问你觉得我爸爸说的对吗我一时语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甚至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林郑脱逃的话那么我在世界余渥里所建立的属于我自己的生活的信念感就此崩塌而我想要通过影像去传递人性真善美的远大志向也将不复存在这个时候房俊说如果你愿意拍的话我愿意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我们就像江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才是钓鱼的那个人可能大家会好奇就是拍纪录片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我觉得拍摄是一种诱惑不论是对导演而言还是对拍摄对象而言都是一种诱惑当生活里多出了一个镜头所有人都急于在镜头前证明自己房俊瑞的爸爸为了让儿子有所觉悟在镜头前做自己最后奋力一搏

但是房俊瑞的妈妈不认同他在镜头前数落刺激儿子的做法因为对于一个非常内心脆弱的人而言这也可能是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母亲也加入了战斗一家三口经常在镜头前吵得不可开交而作为旁观者的我情绪也并不是十分地稳定

房俊瑞多次在镜头前要轻声地宣言让我很害怕真的会拍到令我后悔一生的画面于是我开始道德审判自己我觉得可能是我的拍摄加剧了他们的家庭矛盾严重的时候晚上我会开始做可怕的噩梦于是我退缩了我好像没有必要让自己卷入这样子一个漩涡里停止拍摄后我去游山玩水也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不论是工作中做的视频还是旅游的视频都让我有一种无关痛痒的感觉好像生命真正的奥义就藏在那些逃脱不了又难以突破的关系里于是我又回过头去看那半年拍到的素材当做一个励志故事的预设被推翻一个真实的故事仿佛就要向我发出呐喊我决定接受挑战放下全部的预设让镜头带领我

去探索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在此之前我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并不是我造成了他人的痛苦而是因为镜头让痛苦多了一次被看见的机会再次进入这个家里已经是八个月后重启拍摄之后我了解到房爸爸的父辈曾经是上海的买办房君的爷爷做着黄包车公司的生意

房俊瑞妈妈的祖上在上海也经营着非常庞大的油漆产业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社会动荡这两个家族都慢慢地落寞了房俊瑞的爸爸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是因为政审没有过就跟上海美术学校擦肩而过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过画画二十多年做了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但是当人才可以流动的时候他总算找到了一个在医院做美工的工作

这段经历成为他口中的一个勋章也曾经用来鼓励房俊瑞要去坚持自己的理想但是在房俊瑞看来他只不过是从这一段家族记忆里窥探到原来我可以过这么富足的生活于是他就对现在的生活更加不满意怨天尤人觉得自己生错了时代重启拍摄后我发现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来自教会的朋友

他叫阳光时不时会到家里跟他聊天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于是我们的拍摄从无止境的家庭的纷争上升到关于生命的探讨哲学层面的 宗教层面的社会制度层面的 家庭层面的总之一个人在这个人世间走一遭会遇到的各种各样的困惑都通过他们的一问一答被表达出来

这个时候是整个拍摄我最享受的阶段好像拍摄这个镜头给了我一个上帝视角我看着他困惑 看着他痛苦同时我也期待着他会不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当有一个人一直在拍你的时候你多多少少都会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有一天房俊瑞跟杨光说

他觉得是天主把我跟阳光派到了他的身边帮助他走出困境的拍摄本身似乎成为了一种改变的力量让所有的人都期待着未来会有所不同在这个昏暗逼则的空间里

母亲永远在厨房里忙碌着这个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国际新闻他们会讨论特朗普讨论台湾问题讨论西方自由民主讨论人的欲望讨论孟子的反叛精神但是两年过去了这个碗还在那里我开始担心可能拍摄并不是给他带来一种希望是不是因为拍摄怂恿他

去相信对未来有了又更加不切实际的期待呢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更加积极正向的结尾但是四五年过去了这个碗还没有修好也看不到好像更大的变化于是我就决定我必须要结束这个片子了我不能再等了当我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我的拍摄可能要结束了

他有些诧异然后思索了一会儿问你想要通过我表达什么呢我提醒他一开始你就告诉我这不会是一个励志故事是啊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励志故事但是他还是同意了拍摄这是为什么呢我觉得人是宁愿痛苦被看见也不愿意被忽略的

这对父子其实他们都非常的孤独镜头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存在感在拍摄的过程中在一次次的嘘寒问暖中房俊瑞肯定也想象过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因此就发生改变而我像是一个刽子手告诉他你说的没错你的人生不是一个励志故事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心理过程最后一次拍摄

房俊瑞再次提到他对未来觉得没有希望前段时间又打了自杀救助的热线就连他最喜欢的教会的朋友也不能够给予他真正内心的帮助这一次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必须要走了影片的结尾就是我慢慢地从这个家中退出来好像落荒而逃一样

房俊瑞看着房道门慢慢地被带上镜头里的他好像处立在一个由家编织的牢笼里在这个故事里导演好像得以全身而退但其实镜头外的我心理压力巨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自我质疑里我觉得我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人会看这个片子即便有人看可能也会怪罪我觉得我在消费他人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的内心状态正在无限地接近房俊瑞我这么多年剪不好这个片子就像他这么多年削不好那个碗一样而我跟父母的关系也变得越发地紧张当一个人变得充满戾气怨天怨地怨整个世界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在怨恨那个没有把理想实现的自己我的父母也曾经让我放弃过并且给我两个灵魂拷问

如果你真的热爱纪录片为什么会做得这么痛苦如果你真的擅长纪录片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把这个片子做出来这个片子成了我的碗拍纪录片好像就是在用你短短几年的观察去对一个人的人生概观定论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嚣张的做法因为我相信人生在任何时候都是有转机的但是一个影片必须要有结束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但或许接受找不到一个更加积极正向的结尾就是拍摄这部影片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这是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最好的自我教育当所有人都鼓吹一个英雄式的励志故事时痛苦就不被重视甚至仿佛不曾存在过而我们当中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房俊瑞都曾经在理想和现实的差距里迷茫 痛苦 挣扎过

纪录片虽然记录的是他人的故事但是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是审视自己生命的机会那个在《世界与我》里鼓励大家去追寻自己的理想的我并没有错只是在拍摄《防汛锐》的过程中我意识到人并不能独立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理想不能够按照你的意志被执行是因为你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你还存在于一个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里

这三者相互作用才成为了现在的你这部讲述上海普通家庭一家三口的故事叫《潮》2023 年获得 FIRST 最佳纪录长篇随后又跟随 FIRST 去了很多的地方很多观众看完之后跟我说在片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上海的一次放映结束后房俊瑞一家还去到了现场应候房爸爸说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来看这个片子是因为它真实

这一刻我内心的石头才落了地也慢慢开始接受自己作为一个纪录片导演的身份但是我会变得小心我不再装牙舞爪地去怂恿别人追寻自己的理想但我还是会愿意想要跟大家呈现更多不同的生命可能

在 2022 年我开始了一个新的项目叫去哪安家它是一个系列片讲述的是从大城市离开去小地方生活的人它起因只是因为我在网络上看到了一篇关于年轻人花五万块钱到鹤岗买房安家的报道鹤岗这个北方边境小城被塑造成一个躺平圣地我带着好奇心去那边实地探访了几个真实的已居到鹤岗的人

没想到这个十几分钟的短片在网络上得到了非常多的评论在我的镜头里这些已居的人他们并不像媒体报道里好像是一个社会 loser 的形象低房价只是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一个机会他们身上真正打动人的是非常顽强的生命力

一句的关键词不应该是躺平而应该是勇气是因为勇气才让这些人的故事那么振奋人心这是在沙溪一个非常有辨识度的树屋在这里生活着一对夫妻和他们两个孩子 Luna 曾经在上海做幼儿美术教育小柯是非常热爱音乐曾经在丽江开酒吧

他们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后计划开着房车去流浪但是突如其来的孩子让他们打乱了全部的计划最后在沙溪这个有风的地方开了一个燃房停留了下来但诗和远方的生活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地浪漫那么地自由我们抵达的第二天就碰到了这对夫妻闹矛盾

起因是因为我们和一些客人的到来小柯非常的兴奋晚上喝酒聊天到了凌晨早上酒瓶子东倒西歪 Luna 说了几句小柯不为所动转头跟朋友抱怨说结了婚就是会受到控制到了晚上 Luna 终于忍不住跑到闺蜜面前哭了出来

他说我们拍的是去哪安家但是他的去哪安家从来不是跟随着自己的心愿不论之前是在大理生活还是现在搬到了沙溪一直都是追随着小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最后还要被冠上控制他的罪名看来生活里的一地鸡毛不会因为搬去了一个浪漫的地方而消失

逃离只是需要一时的勇气但是真的在一个地方住下来建造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需要面临更大的挑战《去哪安家》其实是我世界与我十年后的再次出发他们都是想让大家去想一想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同的是《去哪安家》它是带着我全新的对于世界和拍纪录片的一个思考

它会尽可能克制地去主张某种主义只用鲜活的人物故事去呈现更多生活的可能拍纪录片常常容易让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我们在关注一个弱势群体急于给予世界一个答案去解救劳苦众生但我觉得拍纪录片对自己的意义永远要大于对他人的意义其实是这些真实的鲜活的人物故事告诉我们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探索世界的同时可以表达自我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虽然在商业的可持续性上还有待探讨但是我的生命体验已经被大大的提高在这样子的生命体验变成一个个作品的时候它就具备了跟更多人产生共鸣的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创作者也会被大家看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