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Hello 大家好 我是门童 欢迎收听严肃喧哗我不知道在妇女节 3 月 8 号那天大家有没有看到一则新闻我看的是《新京报》的版本它那个新闻的标题是男子潮海底捞锅底小便上海警方冒号以行政拘留我刷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是我刚看完电影还有明天我正在跟朋友安利说这个电影拍得太好了虽然题材是比较苦的
但是意大利的女性导演她拍出了一种好东西一般的乐观就让人觉得非常有劲头而且电影的节奏配乐的品味都特别好然后呢海迪捞的这条新闻就映入我的眼帘看完这条新闻之后呢我觉得荒诞的同时我也觉得有点生气我先给大家节选念两段来自于上海的
警方通报以及海底捞呢在警方通报微博下面的两条回复警方通报说今年 2 月 24 日凌晨外省市来户人员唐某吴某 17 岁等人进入火锅店用餐唐某吴某醉酒后分别站上餐台向火锅内小便吴某
还将拍摄的视频发布在网上目前警方已依法对唐某吴某做出行政拘留处罚海底捞在微博下面的回复是我们感谢警方快速高效查清案件为企业创造了良好的经营环境
我们强烈谴责此类毫无公德心且违法的行为针对恶意传播者我私保留追求其法律责任的权利鉴于涉事者为未成年人我们呼吁避免对其个人及家庭进行不当传播或攻击给他们一个接受教训与成长的机会
海底捞始终将食品安全与顾客体验置于首位目前当时门店亦将门店锅具餐具含筷子全部进行更换环境卫生按照搬家式清洁消毒请广大消费者放心
这大概就是警方通报跟海底捞回复的内容那今天这期节目呢我就想来聊一聊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事件很荒诞以及为什么海底捞的回复让我觉得有一些冒火那第一个问题我们先来分析这几位当众撒尿的 17 岁的男性啊
他们做出如此缺德的行为是有什么样的心理动机呢当然如果从什么神经科学角度来看一个 17 岁青少年的前额叶皮层前额叶皮层就是负责自我控制以及风险评估的这些人类的功能 17 岁的青少年他的这一块组织尚在发育的过程中
换言之呢他们的自控力没有那么强再加上喝酒等行为似乎他们做出这种脑残行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我们把性别换一换我实在是想象不来一个 17 岁的女生能做出这种事一个 17 岁的女性她可能更多的兴趣放在学习或者劳动或者是服所谓的美意减肥化妆打扮自己
我们在第 159 期聊美国女性的节目里剖析过福美意我这里就不赘述我想说的是一个 17 岁的人搞出这么无底线的公共恶行是绝对不可能说用一句未成年人就能解释的更何况他距离一个成年人的界限可能也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所以这种缺德行为或者说抽象行为或者说脑残行为 anyway 这种行为的背后必然是有
某种文化跟性别的因素的在英文语境里面有一个词叫 masculinity trail 翻译过来是男性气概试炼我们之前聊过第一个单词就是男性气概在很多社会跟文化语境中所谓的男子气概或者说男性气质就是跟勇敢果断有征服欲甚至有攻击性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所以 masculinity trail 就是试炼它的意思就是青少年或者是年轻的男性他们在群体环境中通过挑战社会或者是文化的规范进行一些冒险或者越界的行为来证明自己很 man 很够男人很有男子气概很阳刚的这样的一个过程
我相信大家在青少年阶段都有接触或者听说过类似的操作很多愣头青的男性他们那种很冒失在我们北方方言中叫很二杆子的行为常常会被他们内部的群体认定为刚硬
或者说有种你做出了这些冒险或者越界的行为就能够赢得自己所谓兄弟们的这个拥戴或者是喝彩我们之前聊梗小鬼那期节目就是有结合弗洛伊德分析的一般来说青少年是需要获得周围人的目光来满足本我的自我认同需要
而耿小鬼主要是敲键盘偶尔失去边界感的耿小鬼可能会在线下做出出格的举动比如我们上次分析的亚冠赛场上的卢能球迷而这种男性气概试炼也是类似的逻辑
他们做出很多粗野暴力甚至是下流的行动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所谓阳刚之气从而获得自己的群体认同比如我小时候见过一些场合男同学然后比拼谁尿尿滋得远或者是谁能够徒手甚至是徒嘴开瓶盖当然了跟这些冒险或者是有点搞笑的
同时这也挑战了秩序
在很多女性还在争取坐到桌子边上吃饭的时候这些 17 岁的阳刚少年已经可以站在桌子上撒尿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对秩序的挑战呢同时呢这也挑战了公共礼仪
因为在公共场合露出那可能平均只有五厘米长的东西落了人民群众的眼睛不说也极其的友商风化且可能构成公然的猥亵当然他们可能明明知道此举会被所有人视为是比较严重的冒犯
但他们却偏偏要来彰显我就是敢这么做我就是不怕后果的这种风范即使这是负面的评价在某些扭曲的亚文化中也被视作是惊世骇俗的壮举这就是男性气概试炼或者说男性化试炼的一个过程
当然大家有更好的翻译欢迎随时指正我而且还有一个点就是在青少年群体当中有时候这些行为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因为他们群体内部有一种 male peer pressure 指的就是男性群体里面
互相的心理较量跟比较如果你的行为不符合大家的剧本里面对于男性气概的期望那你很有可能就会被排斥被嘲笑我们刚才说了青少年有强烈的身份认同的需求于是有同伴在场的环境就会给予他们舞台跟动力如果一个男性他单独的吃海底捞对面坐着一个玩偶他就算喝得在嘴他也可能不会做出站到桌子上去尿尿的行为
但是如果他有同伴一起其他人如果有起哄有鼓励有喊叫可能就会形成一种集体高涨的情绪进一步加剧行为的失控这是一种群体的鼓舞群体之间的竞争以及炫耀心理的叠加当然这种极端的在海底捞撒尿事件除了我们说的男性气概失恋跟这种 male peer pressure 之外还有两个因素的助推一个就是互联网社交媒体
因为有时候哪怕你 offline 是一个人如果你的行为 po 到了网上那你就有更多展示的舞台这也是很多出格行为的动力就像海地捞撒尿的这两个人他们也把自己的行为录像并且 po 到了网上他们
他们可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小丑他们只在意自己是不是站在那个舞台的 C 位有更多的目光关注而另外一个因素的助推呢就是缺乏成年人权威干预什么意思呢就像通报里说啊外省市来户人员唐某吴某这可能说明这俩闹事者的家长并不在他们身边未成年人在外地嘛他们
如果你想撇清关系强调这种缺德脑残行为不是上海人干的是外地人干的
那你可以标注出当事人的籍贯或者是出身地但是你单说一个外省市来户人员是什么意思呢是所有非上海人民都得一起背上这一口莫名其妙的大锅吗或者要么你就别强调地域或者户口一个合格的通报它应该兼顾准确性和必要性你含含糊涂
如果案件是跟户籍地域存在密切的关联比如有跨地区的作案或者是同一籍贯的团伙作案那你说明当事人具体的来源地就有公共信息价值也能协助其他地区联动的打击但是如果案情本身跟户籍或者地域是没有关系的
你还要专门强调一下外省市来户人员且用的还是特别模糊的纸带这种赤裸裸的撇清作为专业机构的通报简直是太业余了第二个问题我们来聊一下为什么这种公共暴露行为比方说猥亵或者是暴露癖更多的来自男性从历史层面来说听过我们专辑世界女性史的朋友都知道东西方的多数社会的绝大多数时刻里
公共空间通常就是男性主导或者占据的领域女性往往是被限制在家庭或者私欲的范围内尽管现代社会过去一两百年吧最多了已经大大改善了女性在公共
这都是一种帮
什么意思呢在很多环境中男性更容易跨越他人或者公共空间的界限也更容易逃避社会的惩罚或者谴责
所以负向循环他们就更加容易的去做这些边界或者规则的挑战但是对于女性来说女性没有这个特权女性如果做了同样的行为往往会遭到更快速更严厉的道德批判甚至是谴责比方说在比较传统或者保守的地区大家的潜意识都会觉得说男孩子冲动是天性嘛
顽皮是正常的男孩不淘气还叫做男孩吗但是如果女孩做出类似的行为就可能被批判说不乖不懂事或者干脆就说没有个女孩的样子所以从小从童年起这就造就了对男性某些违规行为的默许现象等到了成年阶段在公共比方说暴露的领域
男性如果用冲动呀开玩笑啊或者醉酒失态来辩解往往人们会觉得说哎呀可以理解而假设女性做出类似的举动呢有极大的概率会被贴上荡妇或者不检点的标签社会容忍度非常低
所以这就是说如果一个男孩他从小被教育成你可以大胆的去尝试去冒险可以占据更多的公共空间比如随地小便比如对待环境没那么在意且周围的人不会过度的苛责那他在长大之后就会天然的对占用公共空间或者冲破边界拥有一种心理上的自信而且男性会有一种心理是公共暴露他不
他不仅仅是性冲动他可能还出于一种对于他人的控制和羞辱有很多心理学的研究都表明暴露癖不单单是出于性兴奋还是通过在他人面前突然展露身体的私密部位甚至是触碰到他人来获得一种我靠你被我吓到了你被我影响到了那种优越感
他们觉得这样让他占据了一个主导或者优势的地位他们以此为乐这样的越界能够让他们满足那种支配和控制的心理虽然我们都知道这种心理是很阿 Q 的所以如果有类似遭遇的朋友或者以后可能会遭遇类似的情况也不要慌张因为这个时候你只要点评一句哇好小或者哦好丑就可以了这些人多数都是直老虎而已
反而是女性可能因为从小的教育就逐渐地接触了很多道德的束缚什么不正经呀还有什么节操呀所以在这样一个不对等的女性里面成长女性往往就很担心被贴上负面标签也更如
容易进行自我的审查也因此女性更害怕在公共场合进行一些尝试哪怕是合理的并不伤害他人的所以上述分析有很多网友就会把类似的现象总结为这个社会很爱男或者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爱丁堡
但我们的发声不能只停留在调侃嘛如果说公共空间的边界感男性跟女性处在两个极端的话那大家互相中和一下不就好了吗何为中和呢那就是把女性跟男性的言行在公共空间中受到的待遇直接对调男性夏天如果在公共场合光榜子那就是不检点那应该是
应该被抠猪笔法而女性如果在夏天露胳膊露腿露腰只要没有像海底捞的男性一样对着火锅露生殖器那就是女性自信阳光健康小男孩如果在公共空间乱跑乱叫那就是没有教养应该被严厉批评
如果小女孩她在公共场合说笑嬉闹那就是爽了那就是幽默那就是应该有的天性成年男性如果在公共场合喝醉失态那是自甘堕落你就等着被暴局吧成年女性应酬的时候公酬交错那是实大体那是有格局那是小酌移情那是有品位
诚然我们知道父权制这一套深植在家庭文化分工观念还有法律这些的系统是很难被撼动的但是作为承受了这么久不公平双标对待的女性是绝对可以拿出这种皮肤汗术的自信并且拿出于公宜山的勇气去进行这些话语权利上的捍卫
那然后我们来聊第三个问题海底捞的回复声明为什么让公众生气我自己的感受是在面对当众在火锅里撒尿这些恶劣且违法的行为的时候海底捞的声明里面
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对肇事者提出索赔或者是一些法律的责任反而把话语的焦点放在说什么恶意传播者上要对大家进行保留这个法律追究权利的责任你其实在我们普通人的眼中啊火锅店你是受害者
你理应是采取一个强硬的态度追究肇事者来捍卫这个公共卫生跟你企业的名誉嘛而食客而消费者呢也是受害者呀因为你承担着可能在海里捞然后使用金润过童子尿的餐具的健康风险
当然了也可能有的地区的人认为未成年男性的尿液是有保健的功效这个就不在咱们今天讨论的范围内但是海底捞的实际做法是什么呢他们转而对这个曝光视频的网友进行语言上的暗含威胁其实观感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会很容易让公众理解你在包庇这个犯错的人却要追究揭露这个错误的人于是乎呢这个所谓关爱未成年人的声明就带着那种道德的高姿态然后却没有在公共卫生跟顾客利益上给出同样清晰跟强硬的回应甚至还想对网友进行无嘴
米歇尔福克老师他有一句名言说掌握话语的人能够定义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并决定谁来承担责任而海底捞作为一个遍布全球的大企业你一旦发布官方的声明就对舆情有重要的定调作用但是你的声明里面只字不提对肇事者的索赔以及海底捞员工跟当天这个肇事者发生的具体交互
却放大说你要惩戒传播者的威胁实际上你就重塑了谁到底应该被谴责的这个话语焦点所以本质上这算不算是利用品牌的话语优势在引导甚至是压制社会情绪呢
所以很多时候社会的核心冲突往往不是发生在事件当事人和当事的受害者之间而是在掌握话语的人与被剥夺话语的人之间就像海底捞瓷局可能就是打着保护这个当事撒尿男的名义去赌舆论质问的嘴而且 24 号发生的事情你到了妇女节才回应说
这个门店已经将什么锅具筷子消毒这就不仅只涉及公众震荡的质疑权还涉及公众的知情权了而第四个问题社会在处理男性的一些恶行时为何更宽容英语语境里面甚至有一个词叫 Patriarchal Forgiveness 父权宽恕这其实就跟我们刚才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种公共暴露行为更多来自男性是一体两面的正因为
因为被宽容所以更放纵而为何要宽容呢这本质上还是这个父权文化渊源流长所在一方面呢出于这个千年农业文化中的性别差异对待的惯性到了 21 世纪现代社会了在很多社会或者家庭里面男孩还是被视作这个家族的香火家族的命根子因而呢在教育呀还有社会的评价中他们总是享有这个优先的地位
而另外一方面依然是出于这个惯性父权社会呢也是会把男孩子会视作是未来的家庭支柱甚至是社会潜在的未来的这个保护者或者引领者所以在行为上以及思想上就会赋予男性更多的发展空间很多父母教育男孩的时候就会觉得说男孩嘛总要在犯错中成长那社会舆论呢就会倾向于对年轻男性是以同情或者是期待
幻想他们可能在未来会担起这个家国重任从而会放松对他们错误的追究但是对女性呢很有可能就是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其实就跟我们刚才第一个问题里面分析的男性的道德或者法律责任更容易被主流的舆论用环境的因素或者心理的因素来淡化
什么喝醉了呀什么一时冲动呀什么哥们起哄嘛但女性的同类行为常常被放大为什么道德的示范或者是作风有问题这两个事其实是同根同源的我前两天跟男性朋友吃饭的时候还在聊我那个男性朋友很坦诚他说男性之所以出轨率更高就是因为成本很低如果让他们出轨一次账户上就损失掉十万块钱的话他们
那可不就要堂而皇之的在海底捞的桌子上撒尿了吗
所以最后我来讲一讲我个人觉得一个正确的公关态度应该是怎么样的首先我觉得应该是道歉在海底捞的声明里面我没有看到任何道歉的字眼但是你作为店家你作为这个公
公共空间的秩序管理者什么叫做公共空间的秩序管理者呢就像我之前分享我可能在飞机上如果后座的乘客一直踢我的这个后背我不会去主动的跟这个乘客交涉我会找出当时我那个公共空间的秩序管理者也就是空姐
我会找空乘来帮我去沟通说我现在哪里不舒服是谁造成的能不能去协商一下然后一个合格的空乘他会去帮忙协商乘客之间的冲突或者是矛盾并且根据他的职业素养给出解决方案那海底捞也是一样你是这个公共空间的秩序管理者我们根据这个警方的通报说唐某吴某两人醉酒后
分别站上餐台像火锅内小便吴某还把拍摄的视频发布在网上两个醉酒的男子先后上桌爬上桌撒尿然后录像转发这个过程少说也有五分钟了吧
海底捞的员工或者经理没有第一时间在第一个跳上桌的男性脱裤子的时候就及时制止反而纵容了这两位傻缺完成了这样一个公共骚扰和公共卫生的作恶行为那你海底捞难道不应该先道个歉吗你有给旁边受惊吓的食客致歉吗你有对倒胃口的或者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有可能涉入不卫生东西的食客进行赔偿吗
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录像监督没有警方的通报大众消费者就更会是被蒙在鼓里所以海底捞你可能是要先有这样一个道歉的姿态公众才会买单或者才会买账而不是说什么针对网友的恶意传播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什么权利
什么叫做针对恶意传播者我死保留这个追求法律责任的权利啊难道贵司是要出一个声明说来我们海底捞吃火锅你可以拍员工扯面跳舞但是你不能拍这个男童站在桌子上撒尿你要是有这个规定且在乘客吃饭之前让乘客签署好那我也算福气但问题是你没有啊所以这也是海底捞正确的
应该有的我认为的第二个态度就是感谢你要感谢人民群众在本次事件对你们门店的监督你还要感谢人民群众过去以及现在有可能未来继续对你们生意的照顾我记得我十几前我第一次去新加坡的时候就发现新加坡开了很多家海底捞然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海底捞的大老板们全部都移民了当然不管海底捞它现在算民企还是算外企你都得尊重消费者
你强调对破坏消费者体验和信任的当众撒尿者的爱护那就是不尊重你威胁消费者的群体监督那更是不尊重总不能说还得老理解的这个尊重是华而不实需有起表的这个过度服务吧
所以以上就是我今天要聊的内容我们聊男性火锅店当中撒尿也不仅仅聊这个男性撒尿我们聊火锅店这个非常地域的公关非常让人冒火的公关但也不仅仅是聊公关那对于我今天所有分享的内容有任何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收听我是门童我们下期见咯祝大家今天有个好心情
有一束光 那瞬间是什么痛的字眼你的视线 是两戒为什么舍不得熄灭我逆着感觉那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