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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企业故事会这里是北京都天下主播吴和本期我们继续讨论台积电案例在台积电的经营原则中技术领先是排名第一的排在制造卓越和客户信任前面但实际上它是最后加进的这一项是要到了上世纪 90 年代后期差不多台积电成立 10 年以后才开始有信心在技术上追赶先进企业
那么当然之后他们的确有很好的成绩像技术研发的具体成果它受偶然性运气领军人物就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来影响但是如果从组织的角度来看所谓的技术先进也就是研发主要还是靠资源上有保障那么我们来看台积电的情况首先它有外部资源的优势当时台湾集成电路产业计划已经有 20 年了
半导体产业集群已经初步形成这里面有本地的创业企业有海外工厂像德仪菲利普包括 RCA 那么也有工业院这些不同的机构提供了人员的流动和生态上的支持那么特别是政府的产业政策加上工业院它在技术和人才储备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张忠伟本人是工业院院长他曾经批评工业院效率低
但是有没有这样一个机构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在吸引海外人才回归方面工业院的作用是别人不能替代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去企业工作工业院就提供了一种缓冲机制跟大学或者纯粹的学术研究机构相比它是一个以市场为服务对象而且它的薪酬是有一定的竞争力
我们看另一个地方新加坡新加坡特许半导体它的创业时间跟台积电是相似的而且它也有海外投资像德仪的工厂也有大学但是它没有工研院这样它就缺乏多元化的机制来吸纳人才这是外部环境在内部环境方面主要就是看你的投资和员工激励台积电本身开始的时候它就是一个工研院的技术转移
后来当然和飞利浦签约又获得了一些技术但是当台积电开始生产以后它的技术投资很快就超过了工业院 1987 年台积电的基础是两微米落后领先企业两到三代那个时候领先企业是一微米以下到 1999 年台积电已经可以生产 0.18 微米芯片这个时候就接近行业领先企业了
成立以后它基本上就不需要工业院来转移技术它的技术进步速度远远超过工业院那么台积电技术进步的主要可以归功于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企业和办政府机构的工业院不一样企业是在高度竞争的环境中生存的所以研发成功与否对企业来说是关乎生死这样在组织内部它会形成高度一致的认识
无论是基地的强度还是基地的相同水平这个和工业院都是不可比的但是光有这种意识还是不够的最终起决定因素的还是投资张忠谋在自传里面介绍说说工业院在第三期和第四期集成电路计划期间也就是台积电这一期和台积电的下一期世界先进那么如果每年不算资本开支它的经费是 4 亿新台币
1995 年台积电的研发费用已经达到 7.5 亿新台币 1999 年 30 亿 2000 年 51 亿可以看到每年上一个很大的台阶当然和研发费用同步增加的是研发人员的薪酬工研院的工资参考了市场水平但是他们只有工资收入台积电的员工还有红利和股票升值的激励在台积电转向技术领先战略的时候
蒋尚义发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作用他是台积电的研发副总研发方面的负责人他加入的时间是 1997 年基本上他的加入大致上宣告台积电进入实现技术领先的这样的一个战略目标那么在面试的时候张忠谋跟蒋尚义做了谈话他对蒋尚义的技术分析和竞争分析
都很认同他觉得蒋上义很合适但是在面试的时候他没有跟蒋上义透露台积电当时的野心等到蒋上义到任以后他才跟他讲这样他觉得比较好不然的话他怕蒋上义听到之后不愿意来那么在到任之后的第一次会议上张忠谋就直接了当的说他的任务是要让台积电做到技术上世界第一打败英特尔在那个时候这是不可想象的目标
所以蒋上义当然也很奇怪上次谈的好像不是这个内容当然蒋上义经验也很丰富他也抓住张忠谋的一个弱点或者张忠谋当时没有承诺的一个东西他说技术领先可以需要资金保证第一名的研发投入应该是第二名的三倍这样双方就互相将军据说张忠谋非常生气当场就发了脾气但是蒋上义的要求是合理的
而且台积电后来在研发费用方面的确有一个大跨度的增长 1997 年蒋尚义入职的时候台积电的研发费用还不到 1 亿美元 2007 年 5 亿美元 2011 年 10 亿美元 2023 年 56 亿美元那么这个投资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承诺表达企业的决心张忠谱后来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时候
也说了他说三倍也可以啊我们拿得起这个钱那么当时台积电选择 1997 年这个时间点来提出技术领先这样一个战略目标其实和当时的企业环境是有很大关系的因为晶圆代工产业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年历史了它的概念已经得到验证了那么与此同时晶圆厂的投资
所需要的资金却出现了不断的巨大的增长当初是台积电的一厂是 4 英寸二厂是 6 英寸然后是 8 英寸 12 英寸而我们看台积电成立的时候主要是为了建它的二厂 6 英寸那个时候准备了 2 亿多美元的资本金就够了还包括一厂的资金设备的更新也花了几千万美元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 12 英寸的每一间晶圆厂它的成本
是 15 亿美元那个时候除了英特尔以外所有的垂直整合半导体厂商都觉得资金上有点困难张忠谋说他仔细地看了这些半导体厂商的财务报表大部分的人他们的银行存款都没有这么多所以这就意味着除了英特尔之外传统的垂直整合厂商已经很难持续地扩大投入到这种新的晶圆厂里面去
那么这就给像台积电这样的专业代工厂商带来了机会也就是加速了垂直整合厂商的退出但另一方面的威胁也来了因为专业代工这个概念已经得到了验证所以出现了新的专业晶圆代工企业其中最明显的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就是台湾的联电而且他对台积电是非常了解的那么这个时候传统上他的
竞争优势的保障两大支柱制造卓越和客户信任已经不够了因为联电制造卓越不比台积电差而客户信任这是专业代工的特点联电同样可以享有在过去制造卓越也好客户信任也好它主要的打击对象是垂直整合厂商那么现在既然垂直整合厂商对投资下一代晶圆厂不那么热心了主要的威胁就来自于
专业晶圆代工厂商同行这个时候技术领先意义就不一样了除了 1997 年在技术领先这方面做出重大转变之外具有重要性的另一项决策是在 2009 年张如谋回任 CEO 之后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他当时看了一下从 1997 年到 2009 年台积电的研发费用大致在收入的 6%到 7%
2009 年张忠谋决定将研发费用固定为收入的 8%当时台积电在 40 纳米技术上不顺利下一个阶段还要继续开发 28 纳米的技术研发部门承担着非常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为他们提供更高水平的费用保障不要让研发负责人把精力花在每年和 CEO 进行费用谈判
因为在过去金额不固定的情况下到底今年能够拿到多少研发费用这个是需要公司的执行层进行讨价还价的所以在 2019 年把研发费用固定为 8%它是为了应付一次性的危机就是当时台积电恐惧了它觉得自己在技术上好像落后了主要是针对 28 纳米技术不能承担研发费用不够的这样一个风险结果研发费用的上涨带来了一个意外的结果
台积电的研发部门这些人员信心大增因为他们当时是反复向张忠谋来游说说 28 纳米技术跟过去所有的技术节点是不一样的他对台积电对整个芯片行业是一个有革命意义的所以我们值得在 28 纳米芯片技术上好好的做一番投资来支持应用性的研发结果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28 纳米技术的市场应用远远超过预期首先是手机的爆发性增长这个就连高通都没有想到接下来在其他的领域中也有很好的应用因为它是很长时间里都是性价比最好的一项芯片技术那么台积电那个时候正好是提前拨出了 8%的这样一个研发费用来保证在 28 纳米技术上实现市场领先 2011 年
28 纳米基础实现量产一年以后 28 纳米基础的收入已经占到台积电整个收入的 22%这算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刚刚上市的刚刚能够量产的技术能够获得这么高的收入台积电当时的主要竞争对手联电没有能够在这方面和台积电取得相同的成果它要到两年以后才能够实现量产所以中间
整整有两年的时间市场上台积电处于垄断地位毛利非常高等到联电好不容易做出来之后台积电已经可以通过降价来冲击市场来摧毁联电的毛利 28 纳米技术受欢迎到什么程度它甚至改变了客户和台积电在工艺合作中的关系通常情况下 Fabless 客户会要求制造商修改工艺来适应半导体设计
在 28 纳米技术时他们知道产能不够所以 Fabless 会主动调整设计来适应台积电的工艺这等于降低台积电的成本提升它的毛利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也包括高通因为按照张忠谋的说法就是因为高通低估了 28 纳米芯片的市场需求导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产能不足那么这项 8%的比例一直到现在坚持下来了
张忠谋对这项决定是比较得意的他说台积电负责研发的副总敏玉杰在这项政策实施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反复地跟张忠谋说说将研发费用固定在 8%是台积电在研发方面做出的一项最好的决策这是投入那我们再来看看他给员工的待遇蒋商义在访谈里面说
说他在美国惠普公司半导体部门做一个部门经理那是 1996 年因为半导体市场美国企业落后于日本企业所以那个时候美国的半导体产业在收缩像惠普其实也是一样不太景气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台积电挖人的电话那么到惠普来挖人这个是正常的可是台积电不是特别正常应该是泽班城找他
他当然知道台积电因为那个台积电已经在半导体行业里面有点名气了但是他不了解而且台积电的沟通方式是直来直去的也让他觉得不太适应对方打电话来说我们现在有个职位研发副总主管我们整个台积电的研发这个职位的性质是什么任务有哪些待遇是什么在待遇部分他特别提到有股份奖励这部分股票就是给你了只要你上任就送给你了
但是蒋尚义毕竟是听说过台积电而不了解台积电他也没有回台湾工作的计划他说当时他是直接就拒绝了因为他说他的房子贷款还没有还完他的女儿还没有上大学也需要学费那么如果他去台积电干不下去回到美国他可能就找不到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愿意去冒这个险而且他也 50 岁了
另外他觉得对方好像有点工具主义的倾向也不讲情怀也不讲技术只是冷冰冰的说了一些工作任务那么等了一段时间之后台积电方面再次致电蒋尚义然后蒋尚义大概还是想拒绝吧就又哭穷那么曾万成可能就抓住这个机会就跟他说说你知道台积电的股票现在多少钱一股吗蒋尚义说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关心这个事情
那么曾帆成就把这个价格告诉他然后说你回去再算一算江上义说他算了一下发现这笔钱等于他在惠普工作到 65 岁时的收入那这样的话他的理由就不成立了对吧你无非不敢离开惠普就是怕离开台积电之后找不到工作那现在我把你后面的这个需要的钱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这是蒋尚义入职的故事后来林本坚入职其实也类似只不过那个时候招人的变成了蒋尚义他特意跟林本坚说你一定要在 2001 年 4 月份之前入职这样的话可以拿到一大笔的股份的奖励那我们看林本坚也好蒋尚义也好他们都在回忆的时候提到对台积电股权待遇非常满意甚至很吃惊这两个人都是长期在美国企业工作的
蒋商义在惠普林稳坚在 IBM 本身待遇都不错林稳坚后来自己创业他们的收入水平都不低的那么这样的背景的这些研发人员他们都对台积电给出的待遇表示了满意并且在他们的各自的回忆中林稳坚也出了一本回忆录都对此表示满意说明台积电在为研发部门找人的时候其实是考虑的比较周到
虽然找人前方都是曾范诚出面但是薪酬大概是张忠谷亲自负责的当年他给第一任总经理 Dex 的工资就远远超过王永庆打算给他的工资所以台积电在落实研发投入方面其实表现出了一种执行上的一致性不光是蒋镇之所说的研发投入的三倍而且如何能够请到在他们看来最合适的
市场上最优秀的研发人员他们也做了周密的考虑要追赶硅谷的标准其实并不容易他们当时就是运气很好因为美国的半导体行业在收缩如果是其他的比如说网络公司那个难度可能就要大得多了当然我们也可以看到在美国市场上从张忠谋那个年代到后来创业者的这个市场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80 年代初期张忠谋在
得宜走下坡路日子过得很煎熬但是他不敢走不敢走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舍不得马上就要到期的 200 万美元的期权这 200 万美元够他干什么够他在纽约有一个相对体面的生活他可以住到特朗普的楼下他那个时候房子就是在特朗普大厦里头但是到了 30 年之后美国新一代的创业者条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2014 年
Facebook 以很高的价格收购了即时通讯软件 WhatsApp 四年之后 2018 年 WhatsApp 创始人其中一个叫做 Brian Acton 他因为 Zuckerberg 违反诺言收购的时候说让 WhatsApp 独立四年之后说我们两方的账号要打通那么这是典型的领导艺术但是他就不能接受然后一气之下他就说那我就走了
但是这些人其实在收购来之后留在 Facebook 里面工作他们是有金属靠的也就是你要工作到什么年限给你多少钱这是有规定的所以他虽然是拍了桌子离开了但是心里头还是有点打鼓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决定让他损失多少钱他说他在走到门口的过程中他顺便看了一下手机看看 Facebook 当时的股票价格是多少他的损失是 8.5 亿美元
那么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年轻人非常有骨气的行为那实际上当然不是因为他只是损失了 8.5 亿美元但是在这之前他已经获得了一部分后来离开 Facebook 之后他就创业做了那个 Signal 就是最近的那个先民门事件的那个安全通信软件所以你看同样是在美国市场上那么张忠谋那个时候为了 200 万美元而忍受屈辱
到了年轻一代当然年轻人他的想法跟中年人不一样张忠谋那时候 50 岁了这个 Axton 比较年轻但是他可以放弃 8.5 亿美元的肯定可以到手的这种收入蒋上义加入台积电之后当时台积电正在做 0.25 微米技术可是这样的技术正如张忠谋所说的他一定要自主技术自主技术就是要有代价做不出来到蒋上义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三任研发副总
换了三任项目经理蒋是第四任他以为他是来做研发副总的结果来了之后发现没有多少人他实际上要从项目经理开始做起那么好在他比较有经验因为可能这种技术在惠普大概已经算是成熟技术所以他很快就确立了五项首要的技术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五项问题那么也许他的表现还不是特别好但至少是可以拿去生产的
在访谈的时候这是 2022 年的访谈他承认他说他运用了在惠普学到的知识他只是说他没有偷惠普的材料这些知识都是装在他脑子里的 0.25 之后是 0.18 0.13 其中 0.13 微米同工艺的技术创新这个是一般公认是台积电的一项重要的技术领先的转折点那蒋尚义在访谈中提供了一些
新的材料我们可能看到其他的一些人回忆过一些东西那么蒋商义的这个部分是比较新的他提到了一项技术就是悬图技术他说在研究 0.18 微米工艺的时候台积电使用了一种新型的 DK 制材料这是一种二氧化硅绝烟体掺了一些杂质就是它的导电性能就不一样了那么过去在工艺上绝烟材料是通过化学气象沉积法
在晶圆上制作到了 0.18 微米的技术的时候有人就建议说我们可不可以用悬图法所谓悬图法就是把二氧化硅溶解之后涂到晶圆表面然后这个晶圆开始旋转让图层分布均匀这个原理实际上跟光刻胶那个原理差不多网上不是有个问题吗说为什么晶圆是圆的芯片是方的晶圆做成方的不是更好吗
晶圆做圆的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方便它这样旋转用旋转的方法用旋图法来制作二氧化硅聚氧体这个涂层它的好处是很明显的本身旋图法成本就低速度又快而且这样旋图的结果是表面平整所以蒋尚义就觉得被说服了那么他就开始用这种方法每一步都是好的甚至在试生产的时候都是成功的
可是到了真正的量产出问题了可靠性不足要到很久之后他们才明白这个里面的问题出在哪里其实就是在溶解在溶剂里面然后涂好了之后再去把这个溶剂蒸发出来那在蒸发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了可靠性的不足那一年的冬天他说他们这个研发部门搞得很狼狈圣诞节新年春节全体都不能休息因为他们又要把这个工艺回到原始的那个
化学气象沉积的那个工艺里面去这中间蒋上义大概也承受了很大压力你想制造部门肯定不高兴不光是增加了工作量整个的调整的话所有的人都要陪着他们来做而且用户的订单也被推迟了后来蒋上义就到处去打听有没有人在做这个过程中遇到跟他们一样的困难结果他们发现德仪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
也跟他们一样在研发的时候好像是很顺利大家都很高兴最后到了量产的时候就是不能过关德意最后也放弃了好像这种东西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企业里的机密他们不会跟别人说的后来到了研发 0.13 微米技术的时候那个时候掌握同工艺的主要是 IBMIBM 在这项研发上已经持续了 10 年以上的时间
而台积电几乎是从零开始那么把导线从铝线改成铜线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一个跃迁很多企业包括那些晶圆代工企业大家都不太敢去独立承担这里面有联电有三星他们都是跟 IBM 组建了一个联盟那么台积电就没有加入这个联盟其实 IBM 是请他们了但是台积电觉得我们自己能做自己能做的时候还是遇到了很多的困难
所以有段时间他们天天怕听到 IBM 成功的消息那么在 0.13 微米的时候同样遇到这个 DK 之材料它怎么样涂到这个晶圆上的问题蒋尚义在 0.18 微米的时候采用悬图技术弄得自己很狼狈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再去尝试我们不干但是 IBM 就不知道 IBM 过去没有用过悬图技术
他们也决定在 0.13 微米的时候来个技术创新用这个悬图技术可是他不知道像台积电像德仪已经在这个技术上栽过跟头他们也都是非常的保密的结果 IBM 一头撞进去虽然他在铜线的工艺上是领先的但是等到了后来也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可靠性上不来迟迟不能推出反而落后于台积电
所以蒋昌义他对 0.13 微米这个技术评价非常高他说这是台积电技术领先的一个转折点 2000 年台积电实现 0.13 微米技术的量产紧接着不就是网络泡沫破灭吗那在网络泡沫破灭的时候整个半导体行业都陷入了衰退但是台积电相对来说日子就过得好得多因为他有 0.13 微米这个技术成功了
那么当时的一个特别重要的客户高通他本来都是在 IBM 那边生产的因为台积电在 0.13 微米上领先所以高通就把订单从 IBM 转到了台积电也是在这一年 2000 年台积电将 0.13 微米技术授权给美国国民半导体公司这在半导体历史上是一个话题是第一次一个代工企业
把领先技术转移给垂直整合厂商国民半导体公司是半导体行业一个有名的企业台积电创立的时候新加坡特许半导体公司它的投资人就包括这一家对于台积电来说这是一个建立自信心的过程我们确实已经成了世界上的一流企业完全打破了过去大家对代工企业技术的这种偏见
但是当时台积电的价格和垂直冷风厂商像领先企业英特尔这样的价格还是差距很大的英特尔那时候一个晶圆售价 2 万美元台积电那个时候一个晶圆售价只有 4000 美元现在当然倒过来了那么但是台积电也有他的办法因为英特尔它的售价高就导致它对成本其实就不够敏感所以英特尔采用严格复制的方法严格复制成本是比较高的
而台积电则强调要灵活适应每间厂都可以是不一样那么两家各有各的理由台积电它的理由是那些生产设备比如说光刻机还有后面的那些加工设备它们每年其实都在技术更新如果你强调不变的话那么实际上当新的设备来的时候你在调试上就要付出更高的成本
英特尔就不一样英特尔因为他的毛利高所以他不太在乎这些小的成本那当然随着这个时间慢慢拉长之后台积电能够在毛利上逐渐上升然后追上英特尔那顺便提一下在自传里面张忠谋对蒋上义的一些评价这个也可以看出他的观点上的思考大致上来讲张忠谋对人的评价还是比较客气的然后也想避免这种冲突嘛
那么从所有的人来看最客气的评价是给了蒋上义他说蒋上义非常聪明有很强的技术方向感和领导力他的这些评价都有实际的业绩作为支撑你像现在的 Covos 技术这个是特别典型的正确把握技术方向的例子当然他也有抱怨他委婉的说他说蒋上义是有点敏感你看 2005 年
张忠谋退休由蔡立勤接任 CEO2006 年蒋尚义退休实际上蒋尚义这个时候才 60 岁那么当然蒋尚义已经晚了一年退休算是给了张忠谋一个面子但是这个事情可能也不能怪蒋尚义因为张忠谋并没有做出很合理的安排蒋尚义只好走 2009 年张忠谋回任 CEO 然后他就邀请蒋尚义回来继续担任研发负责人
工作跟原来是一样这次蒋上义就很痛快的答应了张忠谋总是说他们两人吃了一顿饭他请蒋上义吃了一碗牛肉面就请来了一个研发的主管而且几个月之后蒋上义就跟张忠谋提出了他的设想他说我们要做封装张忠谋说你说你加入公司的时间太晚了我们之前对封装已经做过周密的研究
因为封装技术含量不高,毛利不足所以我们已经决定不做封装了蒋上义说我说的封装和你说的封装是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我这个封装叫什么我们就暂且称它为先进封装你看精元生产技术这段时间应该说是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可是封装技术却没有多少进步那么按照最基本的经济学原则
如果在晶圆研发上继续投入的话你的编辑收益肯定是在下降相反如果我们把晶圆级的技术用于改进封装那它的编辑收益肯定是非常高的而且可以很快做出成果尤其现在在摩尔定律越来越难以保持的时候封装技术改进可以极大的提高芯片的性能当然他事先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了所以立刻就说服了张忠谋他说张忠谋做决定也很简单说你要什么资源吧
蒋尚义就说先给我一亿美元我再要 400 个工程师 OK 张忠谋当场批准但是蒋尚义在这样做的时候他可能也有他考虑不周到的地方就他认为这事情只是他和张忠谋之间做一个决定就可以了当然项目经理是于振华这个也很重要可是他没有想到外界对他的看法因为当张忠谋回到台积电担任 CEO 的时候整个公司大家当然是全心全意的迎接他的
但是他们是不是那么样全心全意的欢迎蒋尚义呢这个事情好像不一定有把握大家会觉得张忠谋回来了他对研发没有把握所以他把蒋尚义请回来帮他稳定局面那如果这样一种心态的话大家其实并没有指望蒋尚义会在这个阶段做出他对台积电的第二个同样大的贡献可能有这样一个心态不光是台积电内部台积电的客户可能也有这样的心态
所以当 Coloss 技术研发之后上市了市场反应是冷淡的蒋商业特别奇怪说当初在论证的时候所有人都赞成那为什么产品上市了客户不买呢他本来以为会买他的人是黄仁勋结果英伟达说我们先看一看 2013 年台积电对外宣布说我们这个技术已经用上了谁用的呢是塞林斯半导体
它有一个比较贵的一个芯片组那么它用了这项技术可是它的使用量非常少台积电的新闻稿都没好意思说它的使用量是每月 50 片这个每月 50 片可能就跟研发的数量差不多了它不是一个商业级的数量所以蒋上义说很长时间里它变成了公司内部的一个笑话这个很正常大家本来觉得你就是来维持局面你把这个 40 纳米技术把它给做下来
再把我们的 28 纳米技术保障上去就可以了所以没有人指望它会做出一个对台积电具有深远影响这样一个战略级的产品后来他说第一家批量使用 CoreOS 的是华为海思芯片证明华为的技术鉴别力和它的远见当然也是因为它是新的芯片它敢于使用这种新的技术但是海思毕竟不是一个市场主导品牌吧
也不能挽回蒋上义的名誉他就很着急到处去找人说其中既然英伟达不行了他就去游说高通那么转折点其实也是在意外中出现的他有一次跟高通的副总经理吃饭又一次的抱怨说你看这么好的产品大家都说好为什么就没人下单呢这个高通副总裁就跟他说如果你可以把这个价格降到一平方毫米一美分
我就可以下订单来使用这项技术没想到蒋上义听了之后很吃惊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高通的副总裁也很吃惊他说你们是卖方而且你们台积电你们是定价大师定价专家难道你们不考虑这个问题吗看来是确实没考虑或者是其他部门的人没有帮助蒋上义分析这个问题他就很生气回去之后找了这个项目经理于振华
说你算一算我们现在这个价格到底是多少那于正华告诉他我们现在的价格是每平方毫米是 7 美分那么确实有点贵高通要的是 1 美分 7 倍的价格那么有没有办法来降价呢这个方案据说是于正华提出来的他说如果我们放弃一些功能也就是我们做一个简化的版本其实是可以的这个时候蒋上义就很高兴马上把张忠谋拉过来
张忠谋批准了他们就做了一个新的简化版这就是现在的 info 这个封装版那么正好使用它的是苹果公司这项新的技术为争取苹果订单做出决定性的贡献前面我们提到张忠谋说他们当时没有主动去找苹果因为知道主动找是没有用的那么一定要等到苹果认为台积电的技术满足他的需求的时候苹果才会来找台积电
蒋尚义就说当时台积电和三星的一个差距就在于三星有它自己的系统封装技术而台积电没有当台积电开发出这个 info 技术之后就完全的满足了苹果订单的要求当然这个故事在张忠谋的资质里面没有说张忠谋也没有提究竟是哪些技术上是满足了苹果的要求但他讲了另一个故事说 2012 年
蒋上义刘德英和魏哲嘉张忠伟把这三个人任命为叫联合首席营运官三个人轮岗其实就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回任 CEO 三年了这个接班人的问题迟迟不能解决下不了决心不知道怎么办好他说那么就赛马吧你们三个人轮流换岗蒋上义调去做这个制造了这个时候你看蒋上义好像还是一个接班人的人选
其实它的年龄比刘德英和魏哲嘉还是要大一些的那么刚刚把人员调动好又出事了因为苹果要求的不是 28 纳米或者 28 纳米下一个的 14 纳米技术苹果要求的是 20 纳米技术这个事情台积电没有准备相当于临时的为了满足苹果这么一个大客户终止了下一代 14 或者 16 纳米技术大家都全调转方向来研究 20 纳米技术
这种调整对于研发团队的工作节奏对他们的思路都有影响所以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像台积电这样一个研发密集和资本密集的这种企业在研发的时候遇到一些困难其实很正常这张忠谋也知道但是这次情况不一样因为他们为了苹果这个订单他们要投资 100 亿美元来建厂大概是光借钱就借了 70 亿美元
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赌注一旦出问题的话不能承担所以张忠谋说没办法既然研发不顺利那么我们蒋副总还是回到研发部门来这样就把蒋上义给调回来了这一调回来的结果他的这个三个首席运营官轮换就停止了那么蒋上义也就没有机会再成为 CEO 的人选 2013 年蒋上义 67 岁
达到了台积电的退休年龄实际上台积电的退休年龄就是那一年公布的 67 岁很多人说就是专门为蒋尚义公布的那蒋尚义一看也没有办法他就跟张忠谋提了一个要求他说我今年肯定退休那么我也知道你在准备公布公司下一代领导人的计划我的要求是先把我的退休办完然后你再宣布下一代领导人
张忠谋就同意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是有所亏欠据说在退休仪式上张忠谋向蒋尚义颁发了功在台积的一个奖牌他说再没有第二块同类的奖牌了那张忠谋给人的印象是比较严厉的不太讲情面可是在谈到蒋尚义的贡献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面还是很尊重可以说他对蒋尚义的态度和他对包括对其他的研发人员像林本坚呢
这个态度都是不太一样因为蒋上义在内地加入了中兴的董事会所以蒋上义在台湾他的声誉曾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像 2022 年他接受访谈的时候当时加州的这个计算机博物馆的人问他说你的这个你是 base 在哪里啊是要回台湾吗他就很明确的说他说不是的我就是在加州
那么张忠谷在他的自传中给蒋上义如此高的评价也是对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老朋友给了他一个援手当然他在自传里面没有提到蒋上义后来在内地的工作他只是说对于台积电在研发上的这种进步蒋上义的贡献是非常大的那蒋上义也对张忠谷有一些观察也有一些评论
江上义说他到台湾的时候因为他的女儿要上大学嘛他的家属就没有跟着来就他一个人到了台湾那么丹心汉有他的好处就是可以比较随意的去加班但是刚来的时候他并且没有想到因为张忠谋突然袭击嘛给他提了那么高的要求是吧而当时台阶段研发的经验确实也不足所以他是研发副总当项目经理用
这样他说他三个半月的时间里面没有休息过一天然后他的夫人有一次打电话晚上一点半打电话到他的住处没人接然后又打电话到办公室结果他接了他们当然很吃惊了说为什么半夜一点半你还在办公室工作
那么蒋尚义在访谈的时候就说说你看我很走运说如果当时我去上厕所了或者当时我开车回我的住处那么我就接不到这个电话那我就会有麻烦了因为他回到家里头之后他那个电话是有录音的嘛他打开家里头电话的录音一听是他夫人的声音他夫人说现在是晚上半夜一点半你人在哪里当然蒋尚义这么辛苦他也会看看别人年轻人当然他不想比了他要比就是比张忠谋
结果他发现张忠谋的作息时间跟他完全不一样每天下午六点钟张忠谋是很严格的下班走人那么他当时就很生气对吧这个差别也太明显了但是很快他又想到说张忠谋是一个最高管理者那么他负责的事项肯定比蒋成立要多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汇报工作那为什么他就可以六点钟下班呢这是一个也是一个研发的课题是吧
然后他就总结了张忠谋的时间管理高效的背后的逻辑他说张忠谋在听取员工汇报的时候他会有一个非常高的期望没有人敢于向他提交质量不高的这种报告张忠谋自己也后来总结他的领导艺术就三点其中第一点就是严格要求严格再严格这个就是不是他发明的他说他是从
其他的企业借进来的所谓的其他企业就是英特尔安迪格罗夫那么从资历上来讲安迪格罗夫可能还比不上张忠谋但是安迪格罗夫在管理上他的影响力比张忠谋要大多了安迪格罗夫的主要的领导原则就是领导要让下属痛苦
如果你不能做到让下属痛苦那么你就不能帮助下属进步这是他的这套逻辑这个不是真理但的确有很多的领导者他们就是以让下属痛苦为己任那张忠谋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能够让下属痛苦所以下属就特别怕他这样就迫使任何人在找他汇报工作之前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来准备等于将这些下属也就将别人的时间变成自己的时间
因为高管的时间成本很高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究竟有多高差别是很大有些高管比较温和那么下属其实就是在占用这个高管的时间张东谋就用折磨员工的方法让他们知道董事长的时间成本有多高从而保护他自己的工作时间那么当然这样做肯定是意味着强迫其他人奉献自己的时间是吧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需要组织机制来保障
在职能型的部门组织结构里特别适合这种做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每个人都是向 CEO 直接报告那么他当然就有权利要求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后来蒋商义在他的这个部门中就反复的跟他的研发人员去讲怎么样去跟张忠谋做一个报告其中有一个技巧就是思维上的袭击假如张忠谋给你 30 分钟时间你一定要给他提出一个结论引发他自己的思考
当他自己开始思考的时候他就没有时间来折磨你了这个就是蒋尚义的办法但是像蒋尚义这样聪明的人是不多的所以大部分人做不到这点他们不能够提出一个问题让张忠谋去思考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不那么美好的命运了可是蒋尚义说他自己并不会采用张忠谋的这种方法他还是喜欢惠普的做法因为他在惠普做了很长时间而且惠普的那套管理方法他也很适应
最早提出目标管理法的企业做得非常好它的特点就是商量主管和员工共同商量他们的工作任务和目标这是惠普能够成功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是这套做法也只在惠普可以到英特尔去就不行了到台积电当然就更不行了这是关于研发投入方面的一些观察接下来我们谈一个另一个话题是组织管理方面关于领导合法性
那里面涉及的人物主要是曾帆成和蔡立行我们把他们归入一代领导人里头而我们知道在任何组织里面长期担任第二号人物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在有些组织里第二号人物甚至是有生命危险的即使不是在那种有生命危险的场合如果你是在一个强文化的组织中那么第二号人物他的处境往往也是非常困难所以专门有书来讲怎么样做第二号人物
我们这里所说的第二号人物就是曾范成曾范成 1987 年任台积电副总经理这个时候他还是第三号 1998 年任总经理这是第二号人物开始了 2001 年任副 CEO2005 年任副董事长 2018 年张忠谋退休曾范成跟他一起退但是曾范成的退是辞去了副董事长这个职务他仍然担任董事一直当到现在
肯定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了那么在自传中曾环城是出现次数最多的高管他当然有他的原因你看他是台积电的创始团队成员他从创建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三号人物了而且是唯一的一位本地高管而且他的资历比这个要长得多他是台湾第一期集成电路计划的成员 1976 年就开始了
当初到美国无线电公司 RCA 去学习技术的那一批人就他一个他也是里面的一个展现出领导能力的这样的一个成员联电 1908 年从工研院分离出去了当时那批留学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了但是沈青才说不行啊不能多走必须得留下骨干那么曾焕成就留下了这也可以反映出这个人的一个特点最近两年有一个记者叫沈沛群他对
曾万成做了一个专访专访好像用的题目是叫文艺青年就是很有意思台积电的一号人物二号人物都是文艺青年张忠谋年轻的时候是想当作家曾万成也是想学文他想学历史但是都是为了生活所迫他们家庭条件或者父母的劝说就告诉他们不要去学文学功才有饭吃这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去学了功
但等他们老了以后像曾帆成现在就热衷于赞助各种各样的文学奖项在小说的颁奖典礼上能够看到曾帆成那么在沈飞君给他的专访中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曾帆成和孙运璇的合影那个时候孙运璇已经中风了她是坐在轮椅上参观台积电的厂区曾帆成站在她身边
为什么在他的一个以文艺青年为题目的专网中会出现这样一张照片我认为很大程度上是曾帆成的要求就这张照片你可以看到他是曾帆成在台积电乃至在整个台湾半导体行业的合法性的一种表达他的语言特色也很有台湾白色恐怖时代的特色比如他说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这个话都是好几十年前人喜欢讲的话了
然后他提起孙运璇提起胡定华就是他入职的时候那些人他是一口一个长官这个也是现代人不会这样说了那么在我们看张忠谋的自传他还力求庄重所以评价人物的时候都是比较含蓄的在谈到曾万成的时候他就会开玩笑你看他说当初做 DRAM 曾万成就是特别积极的推动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逼迫张忠谋
让台积电去做这个世界先进的第一大股东后来曾万琛和布洛克斯意见不合想要离开台积电张忠谋就把他派去做世界先进的总经理那个时候曾万琛还挺高兴因为他本来就是 DRAM 这个项目的积极的支持者去了之后他才知道这张忠谋是把他送到一个火坑里面去了
然后他就马上去想要回来回来的时候张忠谋就不让他回来了说你必须在那做出点成绩才好回来好不容易又坚持了一段时间他才回到台积电当上了总经理那么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张忠谋其实是带有一种调侃的态度只有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才能来这样说因为那个时候看起来曾范城明显是比较狼狈而张忠谋的做法好像是使他更加狼狈了
那么对比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你看张忠谋在蒋上义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蒋上义回忆过第一次开会就是那次宣布蒋上义的任务是做世界第一在自传里面张忠谋也回忆了这次回忆但是张忠谋没有自己说他引用了后来的商业周刊的一篇报道用第三方的语言来讲这件事情而这也显示了他跟蒋上义之间的这种比较尊敬的关系
在曾帆成进出世界先进这段时期,实际上张忠谋自己也遇到了一个领导合法性的挑战,因为那时候出现的情况是公司的二号人物布鲁克斯和三号人物曾帆成,他们两个意见不合,张忠谋选择支持曾帆成,他也只能支持曾帆成,但是他又不希望造成公司政治,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号领导人总是特别警惕他的下属形成一种政治势力所以他把曾帆成调出去派到世界先进曾帆成一直希望担任台积电的总经理但是如果张忠谋不同意这个愿望是不能实现所以双方都有一个相当于关系上的一种期望好在结果是不错的两个人都遵守了自己的承诺
曾帆成团队表现了他们对张忠谋的忠诚张忠谋也兑现了他让曾帆成当总经理的这样一个承诺结果就是企业由此彻底摆脱了由美国高管担任总经理的历史在访谈中张忠谋说 90 年代有两项重要的决策应当归功于曾帆成当然最后做决定的是张忠谋但是这里面曾帆成起了很大的作用第一个是
台积电要坚持自主的技术路线拒绝了 IBM 联合开发 0.13 微米同制程的这样的一个提议那么这个事情本来应该是蒋上义的决策但是曾文成在这里面看来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大家往往不会想到他是作为工厂出身的这样一个管理人员在研发问题上他有如此深度的一个参与
但实际上这跟曾帆成对他的研发团队的了解有关因为整个研发团队基本上是曾帆成一个一个找来的他也知道这些人的本领他也知道 IBM 的那个虚实因为当时高通一直在 IBM 的工厂下单做芯片台积电当然很眼红了总是想把高通挖过来后来高通主动又来找台积电这个时候他们就知道肯定是高通和 IBM 合作出现问题了
那么什么情况会导致高通转移订单到台积电呢实际上就是 IBM 在研发在制造方面有点那么力不从心了不像过去那么好了这是曾文成劝说极力主张拒绝 IBM 的一个主要的经验的基础既然我们已经有客户这边来的信息知道 IBM 好像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所以我们就没有必要跟他合作而竞争对手三星也好联电也好他们并不掌握这个信息这是第一个决策自主的技术路线第二个决策就是并购德基和世大这都是在 1998 年 1995 年之间发生的事情让台积电的产能迅速增加甩开联电
这个当然很正常因为曾文成从一开始就是工厂管理的专家他一直强调就是如果是做台积电的总经理你必须是一个工厂的专家另外当时研发这方面的确是人才让他们很充足了蒋商义是 1997 年加入的林稳坚胡正明这是 2001 年加入的而且梁孟松就更早了九年的初就已经加入到台积电了
后来的那个大家所说的研发六骑士那个时候都已经到位了那张忠谋在自传里面特别强调说他和曾帆成是好朋友而且他们成为好朋友是在 1996 年之后他这个还是讲得很好的就是他大家人的关系不会永远稳定不变的对吧他们成为好朋友之后有没有出现问题这个他没讲但他插了这么一句显然这是背后是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的
那么我们可以想象在台积电创立的这个前十年里头那不是朋友关系是什么关系呢就应该是非常配合比较密切的这种上下级的关系因为一开始他俩的级别差距是比较大的张忠谋是以公研院院长的身份出任台积电董事长那么那个时候他和曾欢诚之间呢第一个是副院长胡定华胡定华下面还有电子所的所长史清泰
史青菜下面还有副所长副所长下面才轮到示范工厂的厂长所以曾帆成说他当时只是一个小组长那当然跟张忠谷很难是建立起这种相对平等的朋友关系而且他们在前期有一些矛盾导致了关系的紧张比如说台积电的早期的这个工厂的成员这些管理层都是从工业院来的那么曾帆成从工业院
示范工厂一次性带出来 144 个人这个贡献是非常大的所以他也觉得有资本他就跟张忠谋去谈说我们到台积电来工作我要求给大家普遍涨 15%的工资张忠谋可能很奇怪他根本觉得这是什么人呢他怎么能来跟我来谈这个涨工资的这个事情你们在供应院政府给你们很好的待遇
现在需要你们转到企业里面去那是应该把企业先做起来所以他就拒绝了拒绝了之后泽班成就很生气泽班成说我要求涨 15%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们离开了工业院我们在社会保险方面大概是有一些损失的然后前面 1980 年不是出去了一批人吗他们的工资现在已经很高了我带着这些人出来工资不变这样我就很难去跟他们说话
据说他曾经赌气说不干了那么他如果说不干了对田径当然有很大的影响了好在工业院也是个衙门大概张忠谋就派史勤泰去做工作史勤泰去找他讲了一番道理其实史勤泰的道理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按道理讲胡定华应该去史勤泰也应该去他们都不去就让曾帆成去为什么
曾范成就应该做这样的事情的其实是胡定华史青泰他们跟张忠谋在一起很密切的工作他们了解张忠谋的工作习惯那么像胡定华他已经是台湾集成电路计划的执行人了第一代项目经理他不认为他有必要到张忠谋手底下去受气史青泰大家很早就看到张忠谋那种让下属痛苦的能力早就躲得远远的
所以大家都协力把曾帆成送过去那么曾帆成要求加薪不成他又提着一个要求他说你看在企业工作和在政府工作是不一样的台湾的企业有个特点就是他们分红很多他的收入的构成工资只是一个部分说我们现在到了企业里面去那么我们至少应该有分红权张忠谋不知道这个事情因为德意不是这样做的但是张忠谋说既然
别的企业是这么做的我们台积电也可以这么做这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妥协了然后一年之后曾万诚说他又次提出这个话题说我们要涨工资要涨 15%那么这次他说他成功了所谓的成功不知道是指张忠谋同意了还是美国总经理 Dex 他同意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可以看到第一曾万诚有一个团队力量
这一百多号人很厉害第二个就是他跟张忠谋之间是有一种紧张关系这个紧张关系还不仅限于他和张忠谋个人之间因为 Dex 后来又聘了一个主管运营的经理魏谋这就等于是工厂管理专家不就是曾万成自己做的事情吗那曾万成当然很不高兴但是曾万成毕竟是工厂里的人工厂里的人的特点是直来直去相信技术
魏某来了之后大概是展现了一些他的工厂管理技术让曾范成非常佩服后来他们两个人合作的很好你看在自传中张忠谋对魏某这个人是非常生气的因为魏某在背后出卖他但是曾范成也好陈建邦也好这些人大概都是早期跟着魏某学习的他们对魏某的印象就不错每个人都能讲出一些魏某给台积电做的贡献
等到魏莫离职以后这个运营经理的位置就空出来了那后来就被蔡立行填上了台积电从此不再聘用美籍运营经理了第三任总经理 BrooksBrooks 跟曾万成的关系就不太好其实 Brooks 本人是工厂出身的但是他管理工厂的时候那个技术和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他就相当于是一个不懂工厂管理的总经理这样曾万成就觉得不服气
所以他和布鲁克斯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张忠谋也说说布鲁克斯没有能够得到管理团队的认可那所谓管理团队他们的代表就是曾万正当时布鲁克斯想抓工厂他跟张忠谋说应当聘一位美籍的运营经理这样的话跟那些 Fabulous 厂商可以直接沟通但是张忠谋否决了他的这项建议也就是在这个期间蔡立行逐渐在运营方面成为
曾帆成的主要助手曾帆成的主要工作是在一场和二场三场四场以后基本上是蔡立行主抓了好,Brooks 也有他的想法说你既然这些人都不愿意听我的你们也不愿意招一个美国的运营经理但是我有别的办法 1996 年张忠谋和 Brooks 商量决定在美国华盛顿州成立一家合资的晶圆厂叫做 Wafer TechWafer 就是晶圆
那么在美国本地设厂请美国管理人员他们请的是美光的一个高管当总经理张东坡说当时台积电的毛利最高已经可以达到 48%他们知道在美国毛利肯定要低但是想着就算差一点也不会差太多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在美国建厂的时候他们觉得只要把台积电的这一套做法复制到美国去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项目所以很乐观他们在为工厂买地的时候
买了四倍于所需要的地就是准备建二厂三厂可是这项决策也有一个问题他主要在张忠谋和 Brooks 两个人之间讨论这也是张忠谋的一个工作特点没有关系的事情不要把大家都拉进来开会等到这个项目宣布之后台湾团队感到吃惊后来就引起了整个台湾管理团队的反弹曾帆成要离开台积电大概就是在这个时间后来总经理 Brooks 离职
多少跟这个事情也有关系但这个工厂建设的时候就不太顺利因为一开始他们就做一个成本估算请的是一家有经验的可是那家公司的经验主要是在台湾做估算因为有蔡立行这样的铁血领导人所以他那些估算基本上都能够落实美国情况就不一样所有的估算全部都错误大大的超出了估算
而且是像设备薪酬办公用品这些都是有市场价格的不知道为什么也超过了 1998 年 WiFiTech 投产马上就陷入了严重的亏损到了 1999 年为了挽救 WiFiTech 台积电不得不派出一个专家团队到美国去从各个部门调集资深的主管由副总经理左大川带队到美国这个故事在
蒋上义的访谈中有反应他说那个时候他到台积电的时间还不算长就是两年时间他就作为旁观者来看他说左大川拿出一个 20 人的名单就按照这个名单把这些主管叫进来谈话每人谈话 10 分钟有的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完全不知道因为他们都不认识左大川左大川就给这个名单上的人一个人一个人的开会说现在我们要去美国去接手这间工厂
然后你有三周的时间做准备包括申请签证三周之后我们一起出发预计要在美国住两年三周之后蒋上尹就看得他们全体登机前往美国了实际上三周时间是很紧张的很多人的事情都来不及做只好委托朋友来办他认识一个人这个人有一个房子那么他这个变化之后他就打算去美国不回来了
所以呢这个房子要卖掉可是他来不及卖那么他就写了一封信托给他的朋友说你帮我处理然后他们到美国之后不久台湾就发生了 921 大地震这是 1999 年这个人就从美国发信回来说你帮我把这个房子卖掉那么卖掉的钱就捐赠给这个灾后重建这个基金会还有一个人开会的时候可能是在新竹
然后开完会他就直接回了台北因为当时的这些高管他们的家都设在台北但是他们上班在新竹然后都在新竹租房他连房子都来不及退就给他秘书留了个条子说这个事情你来替我办关水关店然后跟房东去谈判交发金退掉然后他又交给秘书一个存折加一个印章
说你看你已经给我当了五年秘书了本来我应该跟你告别但是来不及了现在这里面有点钱你的过生日的时候或者过节的时候你就自己去给自己买点礼物了这个是蒋上义亲眼看到的而且是在计算机博物馆采访蒋上义的时候本来是他应该主要讲他自己的这些功劳但是他花了不少时间来介绍台积电整队前往美国去拯救 WiFi Tech 这个事情他说他当时
特别吃惊不论是美国的企业还是欧洲的企业我们都不是这样做的是吧我们学跨国管理的时候外派很复杂外派先要谈话然后再要做这个文化教育然后还要做家属的工作然后最好是先让人去看一眼最后才把外派这个任务实施下来但是才一点也没有这一套公司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个时候蒋上义就说说这种精神无人能敌
那反过来讲当然这也就是改变了他对这个张忠谋和对台积电的看法但是拯救这家企业不是这么容易的过去也有这种做法从日本派员工到美国去没办法台积电就从合资伙伴手下买下了 VivaTech 股份这样就避免那些说三道四张忠谋说给了他们一个比较公平的价格其实不是两年
不是像他们计划的那样两年而是花了四年时间到 2004 年 WaferTech 的经营才稳定下来张忠伍在美国 Brookings 决会访谈的时候他介绍了 WaferTech 的经验说我们派人从台湾到美国去总算是提高了良率但是这个毛利怎么也没有办法提高他说台积电的毛利是 45%而 WaferTech 的毛利只有 20%到 25%
虽然毛利低但他是赚钱的所以 Wilford Tech 一直坚持到现在他是台积电在美国投资的第一间工厂远远早于亚利桑那工厂那这个毛利的差距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张忠谋唯一想到的一个解释就是因为美国金融管制放松之后这个人才就不再流向制造业了所以是一种结构性的变化这个和能力没有关系它是系统性差异的一个结果
在美国建厂 WaferTech 这个事情发生在 1996 年那么在整个台积电历史上这个投资规模也不大好像也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在张忠谋和曾帆成的关系发展上这个事情是相当重要的在 1995 年台积电的销售超过了 10 亿美元那么从管理上来讲基本上
企业如果它的销售收入超过 10 亿美元一定会有一个组织震荡的时期有些人可能不承认了有些人需要从外部请来请来的这些人和原来的人没法融合这是常见的情况像那个时候 Brooks 为什么要跟张忠谋坚持说我们要搞事业布置其实也是一种企业跨越 10 亿美元时候的一种震动的表现那么我们看在美国市场主要应该是
一方面他在台湾他这个曾范城他们不让他插手工厂事务另一方面美国是一个主要市场 60%以上的收入来自美国所以在美国市场也是合理的而且他做的也不错他请到了好几家有名的 Fabless 客户作为企业的合资方包括 AlteraADI 新城这些都还在虽然他们有的不独立了但是这些公司作为
世界上比较有名的芯片设计公司都是很好的客户是吧这样一个企业在美国本地生产就近供应客户而且建成之后自带订单从商业模式上来讲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这项投资引发了一场合法性危机那关于这个合法性危机是什么什么样的表现我们现在没有猜到但是张忠谋既然在他的自传中把这个事情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了
那肯定当时台湾团队是有一些疑虑的比如说你张忠谋是从美国来的现在你到台湾来然后你又回到美国去建厂这个事情当然大家就觉得是不是你又要回去了然后将来这个到底是工厂的管理是台湾这边为主还是美国这边为主也很难说因为他们在美国建厂的时候马上请了一个美国总经理好在这个问题最终是解决了特别是在布鲁克斯离职之后那基本上就
没有问题了张忠谋是站在曾帆成团队这一边从此之后台积电的台湾部分再也没有美籍的高管了现在他们还是在北美有一个总经理那么这是在内部在外部 1996 年也发生了一种合法性的危机 Brooks 不是离职了吗但是他离职的下一站引发了一个很大的关注他从台积电离职之后去了联电
联电是当时台积电最接近的一个竞争对手也是最凶恶的一个竞争对手所以布鲁克斯去联电可以说是故意的他去联电之后担任了联电的总经理当然这个总经理实际上是联席的他其实主要是管北美业务那么和布鲁克斯同期离职的还有一个高管财务副总曾宗林根据投资协议财务副总应该是菲利普方面提名
那曾宗林的确过去就是台湾菲利普的财务负责人他和布洛克斯不是一起离职的他们俩之间可能没有特别的协同但是他们俩的目标是一样曾宗林离职之后也去了联电在公司里面第二号管理人物曾宗林可能可以算是第四或者第五号管理人物在同一个时间段离职都去投奔了最可怕的竞争对手那么这个事情肯定是反映出你这个公司在管理上是有问题的
所以董事会里面的菲利普代表他就会提这件事情后来布鲁克斯走了谁来当总经理呢张忠谋说我来当这个时候菲利普就不那么热心菲利普说台积电成立 10 年了你就没有当过总经理现在布鲁克斯做了 6 年总经理人家做得很好那么你当总经理能够保证比他做得好吗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考虑再去招聘一个总经理从自传的文字中来看
张仲谋对菲利普的疑问表示了极大的愤怒他甚至说没有知人知名永远无助这就是菲利普班多提后来走向衰弱的原因那这个当然是气话因为菲利普班多提他们不会太在意张仲谋是不是做这个总经理后来布洛克斯在联电工作的时间不算长就做了两年但是这两年之后啊联电来自美国的时候却迅速的出现了增长
Brooks 去之前联电来自美国的收入大概不到 20%后来一度超过 60%就超过了台积电的比例我们看后来在 1997 年张忠谋去美国频频拜访客户这其实就是对 Brooks 加入联电之后所做的一个反应因为客户就那么多嘛 Brooks 走了之后他了解台积电的底细那么他代表联电提出的这种
订单需求或者报价那肯定是有竞争力的这就是张忠谋约见黄仁鑫并且接受英伟达订单的那么一个同时发生的这样一个背景故事在美国社长这个问题上最终张忠谋的处理应该是赢得了曾宽城团队的信任而在总经理任职问题上曾宽城团队给了张忠谋充分的支持使得他不用担心菲利普那边的反对
这样的组织内部异动一方面使得张忠谋和曾帆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迅速的密切起来从上下级变成了朋友另一方面也把组织内部形成了一些新的结构这个结构就是曾帆成、蔡立行由他们这样的一个领导组合来接班所以在谈到接班的时候张忠谋就说
说论人情和资历他应该选择曾帆成接任自己的 CEO 职务这是非常坦率的讲法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其实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是曾帆成要不就是蔡立行而且选谁都是一样的在合法性方面是完全一样但是从后来发生的情况来看张忠谋对合法性的看法其实是有点过于乐观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就是曾帆成和蔡立行他的合法性是相对于 Brooks 来说的在外国人和台湾团队之间那么大家肯定会一致性的选择台湾团队但是在台湾团队内部是不是只能有曾帆成和蔡立行这个组合这个就不一定了我们看台积电一个副总陈建邦他是早期成员他说他的公号是 9 号那么他就回忆说
他说魏哲嘉也就是现任的台积电董事长兼 CEO 魏哲嘉有一次跟他说说他们来做台积电也会是一家好公司这个他们就是曾寒城和蔡立行但是只有 Morris 来做台积电才会是一家伟大的公司那这个看法肯定不是魏哲嘉一个人的是当时一个普遍的看法这个看法其实就是张忠谋后来在 2009 年能够回任 CEO 的
组织内部的一个条件当时他宣布撤销蔡立行的 CEO 职务由他自己来接手台积电的股票在两天之内跌掉了 10%因为无论是证券分析师还是海外投资人他们都不了解台积电内部的情况他们只觉得这个是有不确定性的因为当时公开的说法说为什么要撤销蔡立行的 CEO 职务因为他未经董事会批准采取了裁员的措施导致了不良的后果
那些人就跑到招生们家门口去抗议可是当时是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裁员的企业非常多裁员比例高于台积电的也非常多这个好像不能证明 CEO 是不称职的有媒体就说可能是有错误但是这样的处分并不合适但是他们也不了解台积电过去是有一套现成的方案的因为在 2000 年的时候网络泡沫破灭他们面临一个同样的情况要不要裁员
CEO 当然是张忠谋了他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我们停止招募那么如果自然流失的人我们就不补充了这样的话节省一些成本可是我们坚持不裁员这个决定参与的高管那个时候基本上都还在台积电也包括蔡立行蔡立行那时候已经是核心层了所以相当于已经有了一个行动路线图了那么好有先例你可以不遵循但是不遵循的结果你就要承担责任
当然很不巧这个结果是由蔡立行来承担的曾万诚和蔡立行的合法性取决于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公司的业绩要不断增长第二个条件是要有张忠谋的支持那么正好碰到金融危机这两个条件都没有了所以他们的合法性也就崩塌了其实在这之前就有这方面的迹象了
张忠谋交出 CEO 职务担任董事长之后他也要做个姿态不干预新一代核心领导层的工作所以他两周去一次办公室但是到了蔡理行被撤销之前相当长一段时间张忠谋到办公室的次数已经很频繁了一周去两次甚至更多而且不断参与管理层的这些会议
他在自认中承认说他当时对蔡立行的做法已经很不耐烦不耐烦这是委婉的说法可以想象他其实是非常生气的那么在这个期间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作为一个 CEO 的心态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比如他说对于学习曲线在晶圆代工产业中的应用他曾经批评说很多人只是表面上承认但是他们并没有
或者不敢相信学习曲线的威力也就是在从抽象概念展开为具体现实的过程中专业经员代工学习曲线的威力还远远没有得到释放而且他认为至今还没有得到释放也就是说学习曲线到现在还是经员代工领域中竞争优势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就像我们今天对于自由贸易的信念一样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继续坚持这样的信念张忠谋回到台积电担任 CEO 合法性上没有问题再加上他对学习曲线的这个信念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回来之后他的工作会如此的有成效因为首先整个企业在心态上已经做好接受他的心理准备了各个部门之间在协同上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个是他主导了基于学习曲线的大胆决策其中包括研发开支提高到 8%提升整个研发部门的士气然后在 2010 年把资本开支增加到 2009 年的一倍资本开支加倍连多年支持他的独立总事都表示怀疑他的依据是什么他的依据就是学习曲线而且他
跟独立董事做了承诺他说这次我回来我不是马上再选一个接班人而是我完全承担这个责任比如说资本开支增加一倍那么他的产能是要在三年之后才能出现我至少要工作到那个时候这样如果这个产能遇到问题我来承担责任而不是让一个临时指定的 CEO 为我的决策来承担责任
我董事也问他说那你现在已经 78 岁了那如果摔一跤怎么办他也有答案他说你看我们有副董事长副董事长曾帆成可以领导公司所以在撤销蔡立行职务之后曾帆成又变得特别重要了首先他是作为台积电的合法性的象征他来支持张忠谋回来担任 CEO 同时不安排他担任 CEO 的好处也呈现出来了他现在可以作为一个
备份来支持张忠谋担任 CEO 后来的实际情况也能够反映张忠谋判断是正确的比如说他回任之后整个高管团队比较稳定当然有工作岗位的调整但是只有一个研发副总许富杰离职这可能是因为张忠谋请回来了蒋尚义担任这个资深研发副总蔡立行本人当然受到影响了他们做出决定之后很匆忙
然后就在新闻发布会上张忠谋就讲了这个情况其中在谈到蔡立行的时候张忠谋说了一句话说这绝不是降级当时是蔡立行不再担任 CEO 由张忠谋出任 CEO 那么蔡立行做什么呢蔡立行转任新事业部的董事长所谓新事业部的确是新事业是 LED 和太阳能但那个部门刚成立可能只有 20 多个人
那么在这样的一个安排下张忠谋斩钉截铁地说这绝不是降级那记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张忠谋居然还提出了一些理由他说你看蔡立行他的级别薪资奖金都没有变化其实这个说法跟他在德仪的个人经历是有关系的 1982 年德仪把张忠谋的职级下降了四个级别
那奖金和期权根本都没有了早就已经没有了这是一个最后的打击是一个公开的羞辱但是张忠谋不敢离职因为他的股票行权还没有到整整坚持了一年所以这段经历让张忠谋刻苦铭心反过来来讲他觉得不降值不降级别不降薪金不减少奖金那就代表着蔡立行没有降级
其实这只是他个人的一个感受别的人是体会不到蔡立行恐怕也没有这样觉得大家看到的现实的一个感觉是蔡立行的职务边缘化了我们前面提过台湾科技行业有四大产业悲惨的产这四大产业是 DRAM 面板 LED 和太阳能四大产业里面蔡立行一个人就做过三项
DRAM 当时他是世界先进的总经理 LED 和太阳能是他失去 CEO 职务之后在台积电负责的工作这些业务特点都是一开始的时候好像不错后来就溃不成军了从 2009 年失去 CEO 职务到 2013 年蔡立行在台积电继续服务了四年直到张忠谋选出下一代领导人
到那个时候 LED 和太阳能其实也就基本上垮掉了后来台积电把这个业务关掉了对于台湾企业来说像 LED 也好像太阳能也好就有点像以前管理大师德鲁克所说的有些业务他们给了一个名字叫做寡妇船就是不管你谁去做船长这条船都会沉 2013 年蔡立行辞职到中华电信去担任董事长
那么台积电的企业文化第一条叫做 integrity 这个词张忠谋说他不会翻译所有的翻译都是不满意的而且也有人说 integrity 不是客观的你有你的 integrity 我有我的 integrity 但是不管怎么说蔡立行在台积电的表现应该算是 integrity 他在中华电信做了三年
中间当然也有很多争议特别是因为他是以这个裁员屠夫的这样一个身份造的中华电信而中华电信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政府背景的企业他还没来工会就宣布反对他那么也是因为他是一家政府控制的这个企业所以这家企业并不好管后来到了 2016 年年底蔡立行又交出了董事长职务实际上是被免职了当然免职的背景是政治
其实他的经营业绩还是很不错的 2016 年蔡立行获得了金融亚洲台湾最佳 CEO 称号一共三个人有他一个而且在中华电信期间他在职业上有了一个重大的转变因为在台积电他做的是 B2B 的业务台积电的客户都是那些半导体公司中华电信不一样了中华电信是直接面向消费者的也就是学习到了 B2C 企业的管理特别是对手机行业有了比较深入的认识
这样 2017 年联发科邀请他加入后来他就加入联发科成为联发科的副董事长兼联席 CEO 就有点像曾帆成在台积电的这样一个位置到联发科之后蔡立行突然之间有如神助变成了一个点石成金的企业家他成为联发科市场复兴的一个主要的操盘手
2019 年联发科推出世界上第一款 5G 芯片在 AI 应用方面也是市场领导者现在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联发科和黄仁勋在一起合作的这个活动而且他两个人有很频繁的也很热情的很亲密的这种互动这两个人的认识时间是非常长的当年在台积电黄仁勋的订单就是由蔡立行来负责的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讲的确是经过了一段曲折但是他现在又回到了芯片产业的最佳前锋的这样的一个位置那么在台积电做冷板凳做了很长时间张忠谋当然知道蔡立行不高兴所以他也尽量的安抚他你看他有一个特殊的礼遇他保留了蔡立行的懂事习惟
也就是蔡立行以新业务 LED 和太阳能这种非常边缘化的收入很低毛利也不高的这种业务的负责人居然能够一直担任台积电的董事一直到 2013 年辞职为止为什么说这是很少有的照顾的因为董事席位张忠谋是很看重过去他跟美籍总经理之间的冲突就是为了给不给董事能不能继续给董事这些话题
而且在收入方面张忠谷也的确承诺了蔡立行在台积电当董事一年薪水是 5000 万新台币他去中华电信当董事长一年的薪水只有 800 万新台币张忠谷还主持了蔡立行女儿的婚礼而这些方面他都是尽量的表达就是我还是希望蔡立行能够作为我的接班人但是在这个期间因为 LED 和太阳能业务
崩溃了然后在台积电内部其实是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给蔡立行去发挥作用那么下一代的领导人他们马上就提升上来之后做的也不错所以蔡立行在台积电内部其实是没有什么很好的安排也就是说他只能离开但是他离开之后这段职业路径跟张忠谋就没有关系了他找到中华电信董事长这个工作主要是靠着他的同学关系
这个蔡立行在台湾是一个很有名的人物而且他出名的时间非常早所以将来有关蔡立行的传记我们一定要读一读他是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整个台湾的名人了因为台湾初中毕业考高中他有一个连考那个时候建国中学建国高中女一中大概是这样的不同的好的学校那么最好的学校当然是建国高中了他是当年台湾连考
建国高中报名的考试成绩第一名而且还破了个记录那个时候大家说过去都是 300 多分他是第一个超过 400 分的考生那么在台湾这样一个社会里面这是个典型的华人社会蔡立行作为一个初中毕业生一下子就人人都知道了后来高考成绩也不错虽然他不是状元但是他是排名第五可能是所以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很出名了那么这种情况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
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局因为后来你很容易遇到挫折所以像蔡玉晴这样的经历过那样的挫折而能够带动联发科成为世界级企业的这样一个企业家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所以张忠谋有一次说说蔡玉晴就像我一样说职业生涯的黄金期是从 60 岁才开始当然张忠谋也感慨他说我们台积电培养的人才被其他公司所用非常可惜
不过这个责任应该说张忠谋自己也是有的或者说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控制一部分不确定性的因素但是不可避免又创造出另一些不确定性所以台积电的领导层他的稳定性好像始终是有点问题的 2024 年刘德英辞去董事长职务那么这个辞职的过程是不透明的大家不知道刘德英是什么原因有的人说是因为
亚利桑那工厂是刘德英负责的那么关于这个投资是有争议的可是后来魏哲嘉接任董事长之后他在美国的投资不是不断的加码吗就在刘德英辞去董事长职务的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市场就有传言说张忠谋要回任董事会说曾寬成要辞任董事那么这两条消息很快都被当时否认了可是这种谣言的出现也就证明了
其实现在的台积电领导层它的合法性并不是那么稳固的就以曾帆成为例曾帆成现在已经 80 岁了他不当董事其实很正常不应该成为一个谣言的话题另外我们看现在的董事长兼 CEO 魏哲嘉他不是台积电第一代创业团队的成员但是在他的下一层有两个人头衔都是执行副总兼共同运营长其中有一位是秦永沛
他是台积电创立的时候跟着曾帆成从工研院过来的那么他是 1955 年人现在已经 70 岁了超过了台积电的退休年龄这样一位人物担任执行副总可能还是考虑到需要有一个合法性的代表那么在自传中张忠谋谈到他在台积电的这几十年的经历的时候应该说是非常愉快的甚至在 2018 年退休之前他都觉得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或者实在是要跟大家有个交代他觉得他还可以继续盖下去但是他也有遗憾不同的高管都有自己的遗憾像蒋尚义他的遗憾是他想设计一个经济馆能够比得上英特尔或者超过英特尔这是他 2009 年回来之后的一个愿望但是 Kaos 是成功了可是这个经济馆计划失败了
那么张忠谋的遗憾是什么呢其中有一项比较让他伤感的一个遗憾就是他和曾帆成团队的关系这支团队曾帆成带出来 144 人可以说是台积电的支柱铁军的核心那么张忠谋说我们相互之间是对得起的因为这支团队里面除了副董事长三位资深副总五位副总工业院对台积电的人才输送贡献巨大
那我也对得起他们那他的遗憾在哪里呢他说这支年轻的团队在加入台积电时他们的年龄基本上就跟张忠谋加入德仪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可是他加入德仪的时候是非常兴奋非常有信心的他们从公园院离开加入台积电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这样的信心和兴奋这其实也是一个合法性问题因为同样的团队他们曾经在胡定华在史青泰的领导下
就表现过张忠谋所期待的那种兴奋这个也很正常对吧人家第一个领导人那个时候大家也不知道半导体行业会有今天只能说张忠谋在成立台积电的时候他缺乏同样的合法性和好手力当然他后来用自己的成就证明了但是这种成就感就和胡定华他们仅凭一个理念仅凭个人魅力所做到的那些看起来就好像有点遗憾
最后是一个小的意识这是张忠谋自传出版之后还是那位台积电 9 号后来的副总陈建邦他回忆的一个故事他说当年德仪 1969 年在台湾投资的时候第一位员工叫做穆敦宗这个穆敦宗先生是半导体的前辈后来他被张忠谋调到德仪总部工作所以他们俩关系是比较密切的 1976 年之后
李国鼎和张忠谋建立了联系后来他到德州去看望张忠谋张忠谋就跟穆敦宗说我们俩去机场接李部长见到李国鼎之后张忠谋先要跟李国明打招呼他就说部长好那么这三个字出来之后呢结果却让穆敦宗吓了一跳他说他和张忠谋认识十几年从台湾到美国从公事到私事
两个人的往来是挺多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听到张忠谋讲中文他一直以为张忠谋是不会讲中文的当然这个故事有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说张忠谋特别自律有的人说可能是当时的生活环境对他有这样的要求不过确实有一个地方可以值得注意张忠谋从来没有说过或者从来没有抱怨过华人在美国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这是他的一个特色
好今天的企业故事会就介绍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