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我的日本接生婆(7)：北国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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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 年发行的歌曲《北国之春》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日本民间歌曲之一它描述了在大城市打拼的人对北方家乡的思念而这首歌的演唱者千昌夫的家乡正是岩手县 2014 年 12 月初我们来到了流言的家乡日本岩手县的伊关市藤泽厅

这里都是山地丘陵地形初冬的季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挂满了晾晒的风干柿子刘彦家的老房子就坐落在一个半山腰朝南面向着山谷门前的田里铺着一层薄薄的雪上去就是感觉这个地方跟我长大的那个地势很像我们家也是这是房子然后这是一个小院我们小时候就在这玩然后下面是一个沟沟里面是田地

然后在前面就是山它这个比我们家那个大一些地势很像我出生的地方有松树栗子树还有柿子树到了秋天树上结满栗子我们经常捡栗子玩非常开心栗子树的西边有一个小水池里面摆着干枯的树枝周围柿子树上有十几棵

总是结满了柿子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地方刘妍家的房子很大应该是翻新扩建过很多次但里面堆满了杂物像是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1944 年秋天为了给丈夫治病刘妍一家短暂地回日本生活过几个月 1940 年离开日本时还是山口秀子回到家乡已经结婚生子成为了蒲山秋子

虽然父亲很欢迎女儿一家的到来但毕竟多了几张嘴吃饭普山秋子努力的帮忙干农活生怕给娘家人添麻烦虽然忙得不可开交的家人们开心的迎接了我们但是在这个环境里丈夫的病无法得到医治到子生子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和岁数差不多的侄子一样都喜欢恶作剧

把父亲养的鸡下的 20 多个蛋从鸡窝里拿出来打碎吃掉又比如到严守县后不久晚上不能和妈妈一起睡就大哭这让我非常烦恼到了晚上我拽着稻子来到昏暗的池塘旁边脱下他的裤子用力地打他小小的屁股稻子你不是姐姐吗

到了晚上我拽着稻子来到昏暗的池塘旁边脱下他的裤子用力地打他的小小的屁股那就是这个池塘了就在这里打那个小孩子

普山秋子不也在书中提到当时打倒子屁股的时候内心的那种纠结和难受吗我觉得他后来的余生当中肯定会很多次的回想说当时打倒子屁股那种非常的疼爱难过可能跟后来杀死两个孩子相比根本那甚至是一种幸福再也没有机会打孩子的屁股了

普山秋子在回忆录的手稿里提到的那棵栗子树我也找到了对 就是这个栗子壳栗子皮栗子树就是它对我觉得它对 80 年前的记忆描述的都特别的清楚而且很惊奇的是其实样貌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到现在都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棵栗子树可能比当年粗壮了很多了我也只能放住一半吧

两个人也许能抱住看着侄子和两个女儿把母鸡生的蛋拿出来放进围裙开心的吃的可爱样子无欲哭无泪也曾把稻子带到板栗树的旁边用冲绳子把它一圈圈绑起来然后自己去干农活稻子小小的身体就绑在这儿然后可能母亲就在这儿耕种

孩子淘气丈夫又要人照顾为了不给父亲添麻烦普山一家决定回中国他们费尽周折买到了两张回中国东北的票于 1945 年 5 月回到位于吉林华电县的八道盒子开头团但命运像是跟他们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三个月后日本战败的消息传来全家决定自杀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他对于家乡对于日本的

几乎是全部的记忆像秀华姐一直说的她在晚年的时候吃着栗子饭然后一直在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想应该回想的都是在这儿的一幕一幕的瞬间就我坐在这儿我会尝试去想象她那个时候脑子里会浮现出的那些画面是什么样可能就是我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些景象

这些树 这些田梗地上的叶子包括风吹过这些树梢的叶子的声音若有所思的时候应该想的都是这些但是却再也没有能回来从刘言家往坡下走不远有一户人家这是最近的一户邻居我们打算走进去打听一下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刘言刘言

屋里住着一对 80 多岁的老夫妻他们非常热情地招待我们摆出了一桌子的点心和茶我是来自中国的一个媒体人我一直在收集一些普通人的真实故事这次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接生婆普山秋子她是出生在这个地方的所以我想来看看她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您能认出来这个人吗她对你这个人挺有法

我拿出刘妍的照片没想到老爷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刘妍在中日恢复邦交之后回日本探亲爷爷作为村里的青壮年和刘妍的侄子龙雄忙前忙后的负责接待伴随着月台传来一关站的爆炸声火车缓缓停下然后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在车站的月台上挂着用毛笔写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普山秋子回来最大的姐姐拿着散发着香味的百合花和各色相配的花束站在那里旁边站成一排欢迎我的是侄子龙雄嫂子燕子姐姐峰子妹妹正子

还有滕泽丁的官员们和亲戚们我下了车后迅速走到大姐身边姐姐把花送给了我分别 27 年止不住的泪水里包含了我们的千言万语至此结束后我们坐车回家乡下的茅草屋顶变成了现代化的屋顶室内也变得更加气派了

爷爷名字叫山口喜一跟山口秋子家既是远亲也是近邻跟刘延的侄子龙雄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而龙雄就是小时候跟道子生子一起淘气的那个人也是后来要求刘延在《放弃财产协议书》上签字的人

四五年初的时候他们回来带着稻子和生子的两个小女孩稻子应该是比您小几岁刚才跟您聊天的过程中一直在想如果稻子还活着的话应该现在跟您年龄差不多虽然那时候还小但爷爷还有印象 1945 年见到过刘妍的两个孩子或许因为是太过悲伤的记忆刘妍后来回日本探亲的时候并没有跟所有人讲发生了什么

这对老夫妻从我这里第一次知道那两个孩子被杀的事情奶奶有些哽咽男的孩子呢

1945 年是刘延回日本那次爷爷的记忆不多但 1974 年刘延回来探亲的时候村里和厅县政府都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爷爷和龙兄操办了很多次的酒席当时也一起拍摄了很多合影留念这谁啊今年的呢

那一年好像就丰收不是很好所以大家生活比较穷苦一些所以当时求是担心给家人负担对 所以就是他当时觉得说看到他们这么欢迎他当然觉得很开心但是同时他也觉得如果他回来的话这家应该会非常困难

本来生活就不是很好的,就特别困难但是今天大家还是在他走的时候给他带了很多煎饼就是每个小果子大家互相给钱然后带走了一台洗衣机他记得很清楚他到这来的时候在村口就是家里人就是大家像拥抱然后哭泣什么的就重逢到那个时候然后就怎么你平时也不会见到这种场面

过了几天政府邀请我分享作为中日友好使者的外国人享有的特别待遇的事情和战败后我被救助而活了下来一直以来在正式的医院工作至今的事这次我收到了长期青年代表团给的 4 万日元县政府丁政府给的慰问金以及亲戚们给的 5 万日元等

带着大家送的钱和洗衣机,刘妍回到了中国,几个月后她就退休了,之后将近 20 年里她做起了接生婆,继续她的接产工作,直到他们一家回日本。

非常遗憾,就在我找到刘延一家的 2024 年 2 月份刘延的侄子龙雄去世了他剩下的家人不多了,就搬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房子里居住我没办法直接问龙雄为什么让自己的秋子姑姑签字保证不回老家生活但好在龙雄跟这个发小爷爷吐露过自己的内疚我生下来的时候,20 年以后,我都不知道什么事了

他说那个龙雄秋辞死的时候他很遗憾没有能够去葬礼因为他觉得他没有脸去葬因为他觉得他没有当他的回国的时候那个保证人秋辞的兄弟姐妹已经年龄很大了没法当这个保证人或者什么东西其实他是当时一家的决定的那个人他当时觉得因为他们家有总共有五个兄弟姐妹然后都需要他去

就是照顾大家对对他觉得秋子再来他有点负担不了所以他当时就没有签那个保证人就是他虽然是有血有血连关系的亲属是的姑姑姑姑对所以他最后他听说秋子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敢没有脸去说我能不能去参加早礼所以他还是愧疚很遗憾对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说

不能回到岩手来首先他觉得龙雄觉得他自己照顾不了他然后另外一个就他说因为他们这家人都是务农的就进口真的是很不好就到重庆的时候也没有很多钱

就非常普通的一家就龙总他作为唯一的孙子的唯一的儿子的儿子吧就他考虑到就是他的这些叔叔阿姨们的生活的情况他没法做主说那 OK 你可以来继承财产所以就是他觉得就是说龙总应该是考虑到这些人

他们就如果他擅自决定让秋子来然后住在这里当他的保守人的话那这些叔叔阿姨们会怎么想的他作为这个后辈他就是他认为是他是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所以他就觉得自己没有脸去求子的这个

嗯,造理嘛嗯,我覺得這是今天最幸運的事情雖然沒有見到龍雄但是見到您二位能夠聽到很多對普山秋子的一些記憶這是我今天最大的驚喜,謝謝嗯,沒

我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天我妈都会给我和弟弟买冻柿子

盛一脸盆清水把冻得硬邦邦的柿子放到盆子里不一会儿水就结了冰而柿子慢慢地变软化开拿起来咬一口里面的汁水像果冻一样可以吸出来甜得不得了那是我小时候的甜蜜记忆爷爷奶奶跟我说他们小的时候很穷柿子就是少有的能吃到的甜食他们家的房子外面现在还挂着一串一串的柿子远远一看像是挂满了小灯笼非常好看

从中国东北的冻柿子到日本的风干柿子不同的国家和文化却有着对甜蜜的共同记忆临走前这对老夫妻给我们带了几大包柿子让我们带回去给大家尝尝谢谢你谢谢孙秋泽的侄子龙雄就是当时跟刀子一起打破那些鸡蛋一起淘气过的人

得知他晚年的时候也对这件事情非常内疚我觉得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绣花姐和宋老师他们的话他们心里应该也能得到一些安慰我觉得是时候他们应该来这边走一走看一看林总前我想在流言小时候玩耍的栗子树下捡几棵栗子带过去作为纪念这没剥开的栗子这已经被虫咬了个洞哇 这个好大哎呀 哇 好扎手

他应该小的时候就是这么捡栗子吧这壳还不错我回去那个周末不是正好我们要举行一场故事开放麦吗要留给未来的礼物我会让每一个来的人都带一件一个物件他想留给后人的东西就讲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所以我可以把这个带回去在成都举行的故事开放麦上我跟在场的 500 多位观众简单地讲述了寻找流言的故事

这几颗栗子是上周我在日本岩手县的一棵树下找到的这几颗栗子也标志着我一个十几年的寻找终于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一个日本人接生的他的女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他们很惊讶说自己的母亲接生的孩子在几十年之后会去寻找她的故事我相信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其实会有一些物件一直保留着它可能不太起眼

他可能平时藏在一个角落里但是你每次搬家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带着他你希望将来即使你也不在了也有人能发现这个物件然后想去了解这个物件背后的故事这个其实就是你留给未来的礼物留给未来的礼物重点是物件背后的那个人和故事但一个人的故事对不同的听者而言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体会我知道最关心留言命运的一定是我家乡的家人和老邻居们

所以在下一集,也就是整个系列的最终篇我将从流言的家乡回到我的家乡把流言的故事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