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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欢迎收听本期的有限阶级 我是斯坦那 9 月 25 日是鲁迅的诞辰算起来距今有 143 年了但是因为既非逢十又非逢五所以你也看不到什么大张旗鼓的纪念其实我也是从辛德勇教授的微信公众号才看到这个消息的但是他也只是发了两行标题两张鲁迅在东京求学时的老照片并没有任何议论了
那要我自己说啊要是没到诞辰就没人记起来的人啊据死在人们心里也就不远了其实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死掉了
最近我在读鲁迅的小说散文和杂文读的版本是 90 年代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四卷本《鲁迅选集》有一部分是课本里教过的自己也在其他的选本或单行本里反复读过的也有一大部分是第一次读的读着读着我就觉得果然鲁迅的文字还没有死他所讲的事情还发生着而且有愈敛愈烈的趋势
他说自己是相信进化论的相信人会越来越好但如此看好像在中国的土地上很多事情不但没进化反而还有开倒车的嫌疑所以我有时候也很疑惑明明他的文章很多都是选在中学课本里的很多人也自称是他的读者是他的信徒是他的崇拜者但为什么他所讽刺的他所愤怒的他所怒斥的事情还是一再上演
仿佛他所讽刺的他所愤怒的他所怒斥的事情都被今天的读者自动隔离在一百年前的所谓旧中国的沙箱里了所以呢即使这个事呢换个人换个时空几乎原封不动的再演一遍因为是所谓的新中国新时代了所以就都可以原谅都可以理解都成了曲折探索了
这么想我们其实就都不算是读过鲁迅的只不过是学过课文应付过考试知道了作家作品之类的所谓文学常识罢了那我觉得自己说多了其实都是废话所以姑且在九月的最后读一篇他的文章作为最好的纪念吧
我选的是《随赶路 38》这篇杂文最初发表于 1918 年 11 月 15 日的《新青年》第五卷第五号后来收录到了它的杂文集《热风》里面随赶路 38 中国人向来有点自大只可惜没有个人的自大都是合群的爱国的自大这便是文化竞争失败之后不能再见镇靶改进的原因个人的自大就是独一是对雍正宣战
除精神病学上的夸大外这种自大的人大抵有几分天才找诺旦等说也可以说就有几分狂气他们必定自己觉得自己的思想见识高出雍重之上又为雍重所不懂所以愤世嫉俗渐渐变成厌世家或国民之敌
但一切新思想多从他们出来政治上宗教上道德上的改革也从他们发端所以多有着个人的自大的国民真是多福气多幸运和群的自大爱国的自大是党同伐异是对少数的天才宣战至于对别国文明宣战却尚在其次他们自己毫无特别才能可以夸视于人所以把这国拿来做个影子
他们把国里的习惯制度抬得很高赞美的了不得他们的国粹既然有这样的荣光他们自己也有荣光了倘若遇见攻击他们也不必自己去应战因为这种蹲在影子里张目摇舌的人数目极多只是用 mob 的长计一阵乱造便可之胜胜了我是一群中的人自然也胜了若败了时一群中有许多人未必是我受亏
大凡聚众滋事时多具这种心理也就是他们的心理他们举动看似猛烈其实却很悲切至于所生结果则复古尊王扶清灭阳等等已领教的多了所以多有这合群的爱国的自大的国民真是可爱真是不幸不幸中国偏执多这样一种自大古人所做所说的事没一件不好遵行还怕不及怎敢说到改革
这种爱国的自大家的意见虽各派略有不同根底总是一致计算起来可分作下列五种假云中国地大物博开化最早道德天下第一这是完全自负义云外国物质文明虽高中国精神文明更好秉云外国的东西中国都已有过某种科学及某子所说的云云这两种都是古今中外派的支流
一举张之洞的格言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人物丁云外国也有叫花子霍云也有草舍娼妓臭虫这是消极的反抗乌云中国便是野蛮的好又云你说中国思想混乱那正是我民族造成的事业的结晶从祖先混乱起只要混乱到子孙从过去混乱起只要混乱到未来我们是四万万人你能把我们灭绝吗
这笔钉更近一层不去托人下水反以自己的丑恶骄人至于口气的强硬却很有十五传中牛二的态度五种之中假以秉钉的话虽然已很荒谬但同物比较尚觉情有可原因为他们还有一点好胜心存在譬如衰败人家的子弟看见别家兴旺多说大话摆出大家架子
或寻求人家一点破绽了给自己解嘲这虽然极是可笑但比那一种掉了鼻子还说是祖传老病夸视于众的人总要算略高一步了误派的爱国论最晚出我听了也最心寒这不但是因其居心可怕是因他所说的更为实在的缘故混乱的祖先养出混乱的子孙正是遗传的定理民族根性造成之后无论好坏改变都是不容易的
法国的 Gilles Le Pen 主民族进化的心理中说及此世道原文已忘但今举其大意我们一举一动虽此自主即是多受死鬼的牵制将我们一代的人和先前几百代的鬼比较起来数目上就万不能敌了我们几百代的祖先里面混乱的人定然不少有讲道学的儒生也有讲阴阳五行的道士有静坐炼丹的仙人也有打脸打靶子的戏子
所以我们虽然现在想好好做人难保血管里的混乱分子不来作怪我们也不由自主一遍而为研究丹田莲普的人物这可真是大可含辛的事但我总希望这混乱思想遗传的祸害不止于有梅毒那样猛烈竟是百无一免即使同梅毒一样现在发明了 606 肉体上的病既可医治我希望也有一种 707 的药可以医治思想上的病
这药原来也已发明,就是科学以为只希望那般精神上掉了鼻子的朋友不要又打着祖传老病的旗号来反对吃药中国的混乱病便也总有痊愈的一天祖先的势力虽大,但如从现代起利益改变扫除了混乱的心思和筑成混乱的事物再用了对症的药,即便不能立刻奏效也可以把那病毒略略掺淡
如此几代之后待我们成了祖先的时候就可以分得昏乱祖先的若干势力那时便有转机老邦所说的事也不足怕了以上是我对于不长进的民族的救疗方法至于灭绝一条那是全部成话可不必说灭绝这两个可怕的字其实我们人类应该说的只有张献忠这等人曾有如此主张至今为人类唾骂而且于实际上发生出什么笑颜呢
但我有一句话要劝误派诸公灭绝这句话只能吓人却不能吓倒自然他是毫无情面他看见有自相灭绝这条路要走的民族便请他们灭绝毫不客气我们自己想活也希望别人都活不忍说他人的灭绝又怕他们自己走到灭绝的路上往往带来了野灭绝所以在此着急
旁使不改现状反能兴旺能得真实自由的幸福生活那就是做野蛮也很好但可有人敢答应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