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我们如何叙述苦难，又该如何交手命运 | 和年轻的朋友们聊聊天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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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 欢迎收听本周的青刀快马本周依然是和年轻的朋友们聊聊天系列依然是女生 依然来自潮汕所以如果你听了上一期 那就一定不要错过这一期本周和我聊天的是白蓝 白蓝哥的白蓝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期节目的 BGM 我选择了丢火车乐队的白蓝哥巡游记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白蓝呢 也是潮汕女孩她有两个姐姐 还有一个哥哥

即使已经有了一个哥哥,他的父母仍然差一点,因为他不是男孩,所以把他卖给别人家。对,你没有听错,是卖。在这一期节目当中,你会听到我有好几次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童年的颠沛流离,家人接二连三的重病,宗族的重男轻女,甚至是在大学临近毕业的前夕,在那个看起来未来一片光明的时刻,

白兰突然患上了罕见病在一周之内失去了行动能力除了屡次语色你还会在这期节目当中反复听到我说谢谢在白兰的叙述中你会听到她关于很多问题的思考比如说学文科到底有什么用比如说我们到底应该如何面对原生家庭的困境甚至是禁锢再比如说当我们洞悉了结构性的不公平不正义之后我们又应该如何自处我很荣幸

有机会听到白兰的故事有机会和她一起聊天在聊天的过程中在剪辑的过程中甚至直到此时此刻我还是很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白兰的故事分享给你因为我在白兰的叙述中感受到了丰沛的生命力而这种生命力这种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的生命力恰恰就是今天这个时代最宝贵的东西时光穿梭如水已经很美飞过彩虹

Ok 好我们就开始虽然其实你之前发了我一个特别详尽的自我介绍我们叫他

但我想肯定还是不能免俗我们从最开始还是小的时候开始聊起如果来问你是哪里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会是哪里因为其实你有提到就是小的时候在深圳长大什么这些所以现在如果来问你是哪里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哪里可能还是会介绍我是汕头人广东汕头的人很巧我昨天访谈的那个姑娘她也是来自潮汕地区哈哈哈哈

对可能在潮汕地区去聊这些话题会更有的聊吧是是是是所以你能大概先给我一个浮光掠影的大的框架性的介绍就是整个你的小时候 18 岁之前的成长经历大概什么时候是在哪里

就是假设用一个形容词去介绍的话我可能觉得就是比较动荡吧其实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其实已经准备就不要我了然后把我卖给别人很神奇啊对这种情况其实经常也不能叫经常有的时候还是会在我们潮汕地区发生的

然后所以呢怎么说呢就是最开始我的父亲母亲已经帮我找好了下家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那我父母最开始生我的时候其实期待我是个男生的嘛我们朝上讲究多子多福啊

对不起你既然已经有一个哥哥为什么他们还会期待你是一个男生呢这是潮汕的文化当中就是讲究最好要两个男生起步的我们那边的文化观念就是这样的我也讲不清包括我身边的家庭基本上都是四个起步然后四个当中的话就两个男生三个男生都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最开始爸妈已经帮我找好了下家然后那个家庭也已经沟通好会给我爸妈两万块钱把我买过去

后来就因为没有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买过去呢就是那边讲到我不希望承担我一到六岁的任何的支出和费用然后要我们我爸妈养到七岁再送过去所以我后来就免于一死啊还是成为了我的爸妈的女儿然后我一到六岁你说我有个问题啊对不起啊我因为这个确实有点超过我的认知了我想问的问题是可以聊的这么的直接吗对啊对啊

可能你聊到后面你就会发现为什么我们家是这样的一种相处模式吧这是非常直接因为我们家要去面对非常多没有必要向小孩隐瞒的事情对这就是我想问的另一个问题因为我比较难想象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因为显然这些事情是在你

继世或者说懂事之后你的父母告知你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我的爸妈会在两种情况之下告诉我第一种情况就是他们非常后悔生我比如家里遇到一些就是一些困难的时候然后就会讲到就那个时候就把你给他就好了另一种情况就是他们也是后悔不要我就比如我表现不太好的时候哎呀早就就把你给别人算了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我表现得非常好的时候他就说哎呀还好当时没有把你送给别人所以我到今年 25 岁了吧我经常听到这样的一些话就是我爸妈在这种情况之下会告诉我这个事情对不起我也可能一下子没有办法给出一个非常

非常适当的回应但确实对我的冲击非常的大我很难我真的很难想象就是大家可以以这么理性的打引号理性的方式去对待一个自己的孩子

所以在六岁之前因为刚刚讲到了那个我的本来应该要去的那个家庭他本来是要求我爸妈最好七岁之后再送过去所以我爸妈就说算了我的小孩我都能养到七岁了我还要送给你干嘛就没有送过去了但是因此我的就是一到六岁这段时间是非常动弹的

有多动荡呢我的印象当中只有一到三岁左右是在我爸妈身边晚晚整整的长大到了四岁之后我爸妈又把我丢给外婆了就让我外婆照顾我我就去到了我外婆的乡下跟她一起照顾当然

好像照顾了又一两年时间吧,然后差不多就是快到这个幼儿园的时候就把我送回老家去读幼儿园了,这个就是我一到六岁的记忆,然后我七到高中结束一直是在上头长大的。所以你一到六岁的时候是你父母是在深圳在打工?对。那你七岁的时候那么小回到老家去上学,那那个时候谁来照顾你呢?

所以我从社会问题的角度来讲我就是典型的那种从流动儿童到留守儿童我七岁到初三是我奶奶照顾大的我从高一开始就完全独立生活了没有任何人照顾我自己就自由生长啊你该干嘛干嘛这样的一种情况就成年到了读大学但是更加让我觉得动荡之处还远远不止于此

三年级的时候,我的父亲患了慢性肾炎,到了我大学的时候就试试发尿毒症。我的妈妈又在我高一的时候患了肺癌。所以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我们家会这么直接的去告诉我这些事情,是因为我们家没有办法去隐瞒这些痛苦。

比起爸爸妈妈曾经即将要抛弃你这些事情来的更加复杂的多他可能一直蔓延着从 15 年我知道我妈妈生病一直到今年 10 年了疾病这个事情反而在我的人生当中挥之不去相对应来说我爸妈差点不要我这个事情

他可能确实造成了我一定的就是性格当中那种想要通过不断的上进和积极向我的父亲母亲证明你们留住我是应该的是你们不会后悔的决定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疾病这个事情反而是笼罩在我一生当中的我一点一点来问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能够回忆得起比如说你那个时候刚刚知道

自己爸爸得到这个慢性的肾病然后包括到后面发展成尿毒症那个时候对你来说你的第一反应或者给你很直观的感受是什么呢就是我终于知道我们家是贫穷的家庭是绝对意义上的贫穷的家庭

这是我可能两年级的时候就有的这种意识吧就大概是这样对我在听你的这个描述的过程当中我也会尝试带入回到我比如说八岁或者九岁或者差不多那个年纪时候的心智我觉得我那个时候当然确实小男孩本身心智成熟也很晚我觉得我很难理解就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对你会有一个非常直观的或者让你自己觉得印象很深刻的某一个细节或者某一个瞬间

让你有这样的一种感受吗我的前面 18 岁有三个细节是忘不了的第一个细节是我有一天二年级下学之后我的父亲那个时候已经因为肾炎很严重了他已经没有去工作了在我们家休养了一年然后有一天晚上我上到饭桌上我发现

爸爸为什么我们家五口人最后我们只做一道菜呢我爸说你闭嘴吧快吃你的饭去写作业我父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现在我长大之后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那个时候只买得起一份肉和一份菜然后要供五个人吃饭呢我现在知道了

第二个细节呢是我高中的时候天哪我发现我漏掉了好多细节我高中的时候就我们家真的非常多病包括我自己也生病啊我爸生病我妈生病全是重大疾病我自己又类似于像罕见病一样的疾病那我的姐姐呢很不幸我的姐姐是也得过癌症的早期

所以高一的时候我妈妈肺癌我高二的时候我姐姐癌症早期所以第二个很直观的对我的影响就是我从高一开始的寒暑假我基本就是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有的样子学习放松找朋友聊天我的很多记忆高中的很多记忆基本上是在医院当中完成的因为虽然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

但是因为你知道我爸妈是这种家庭嘛他们不可能承担起照顾照顾我姐姐的这样的一种责任这个责任也不在我大姐姐身上啊她要挣钱所以这个事情就落到了我这个小小的十几岁的小姑娘的身上啊开始承担起了一个照顾姐姐的角色

好这是第二个我永远忘不了的第二个细节吧第三个细节就是我们是潮汕家庭我本来在出生上就是一个可能比较就对我家族来讲比较错误的一个性别所以在我高中的时候我爸又生病我妈又生病我姐又生病三个人又生病

那么我尽管那个时候成绩很好啊但是我的家族经常会去议论并且建议我们家最好不要让我继续读书了最好呢让我小小的身躯最好去做一些什么工作呀跟我爸妈一样去成为一位产妹就是补贴家用支撑起我家这么昂贵的一笔医药费用所以呢我的前面 18 岁像是错位的

错位的出生性别出生家庭加上承担起了很多父母的角色加上我自己也因为家里的这些论调有一段时间差点真的就没有速读了这就是我前面 18 年

最直观的三个事情吧对你算是你们家的四个孩子当中读书最好的那个吗我不单是我们家读书最好的那个我甚至是我们当时班上小学那 60 个人当中唯一考上本科还读了个研究生的人对因为很巧就是我在昨天跟另外一个姑娘聊天的过程当中她自己也提到说其实可能差一点

就不去上高中了当然他有他的故事他的原因我不知道对你来说因为人可能在我们真的有自己的一整套完整的价值体系跟关键之前你是很难对抗周围这样的声音的特别是当这些声音可能又代表着家庭亲戚权威等等这些

但反过来说你的成绩又是这么好你理应有更好的未来所以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就是在你心心里面哪一种念头会更强烈一点是说我希望能够逃离某种程度上的逃离或者说还是说我希望能够多读一些书将来可以赚更多的钱可以更好的去支持这个家庭还是说

我也不知道周围的声音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哪一种可能会更接近你那个时候的心态呢所以我一直很感谢我高中遇到的一些好的同学和老师尽管我身边的非裔非常多我家也确实是难到一定程度了但是他们一直会跟我讲读书才是一个女生应该要去做的事情应该要不持一切辛苦去做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后面可能在

家庭伦理跟自己的选择权中间就是找到了一个裂缝去生长所以我很早就经济独立了我在我高一高二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在潮汕家庭当中一个女生想要读书她可能唯一一个就是阻力比较小的方式就是她既读书又能够挣到她自己需要的钱这样的话她承受的非议是最小的所以我在高一的时候

真的很努力寒假暑假我姐姐因为各种各样的治疗经常是我去照顾她的但是在平时高一高二高三读书的时候我自己会去做很多散工和零工然后就把我的所有需要的费用啊基本上就都挣到手了所以就是我后来很有底气的一个点就是我可以相对来讲没那么嗯就是有愧疚感的把我的书给读完对

所以到高考的时候对你来说高考算是一个很顺利的或者说很正常的发挥吗没有竟然都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确实高考是考差了的

所以当时你比如说高考结束那个时候你面临的选择是大概是什么样子的比如说要到什么样的地方去念一个什么样的专业你那个时候大概会怎么去考虑这些事情我那个时候真的考得非常非常非常差就是我每一次模拟考基本上是没有加英语啊这些就是口语分数有 520 左右但是我的高考只考了 470 分

所以我后来呢没有勇气去选择复读这一条路我知道我的家里等不起我自己也不太想要继续就在上头那个老家当中承受这些那些非议了所以我就选择了去考我本选择了去读我本科那个专业工业设计然后在一个比较普通的大学

然后呢报志愿的时候说实话不管是高中要不要继续读书还是我大学要读专业甚至到了研究生你要不要读研要读哪里的研读什么专业基本上在我身边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我建议的我就是完全靠自己的认知然后下手头有的心机擦去做出的选择我有一个问题可能之前没有问得很清楚就是你高中当时是在

老家的县城吗还是说更高一点或者更低一点还是镇上还是区重点区的第一 OK 那其实也很好了是很好的学校是的是很好的学校所以像那个时候你的高中里面大家能够上线本科的这个比例大概会有多少呢 97 这么多啊那真的是很好的学校是的本科线以上我要没记错就是 97 对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其实可能在你当初比如说你小学时候一起跟你上学的那些同学们大部分是不太有机会进入到这么好的高中确实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考到那个高中去了而且一半的人以上小学就辍学了 OK 好那我们说说大学我不知道这样问是不是合适但我作为一个旁听这个故事的人

我听到大学聊到跟教育相关的经历多多少少会比之前我们在聊呃原生家庭的时候会轻松一些所以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会有那种到了大学好像可以松口气或者可以暂时性的物理性的隔绝和摆脱家里的我们不是说他不好或者说呃只是一个负担而是说他确实有这样那样没有办法在短期里面解决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嘛所以那个时候

对你来说去到大学会是有一种很轻松的焕然一新的感觉吗完全没有完全没有因为从我出生一直到我高中结束吧我感觉我们家的一种家庭氛围就是休息及偷懒就是哪怕你啥都不做你只是在那休息发呆

不是那对他们来讲不是休息是一种偷懒的方式所以我好像一直以来成长的环境当中就没有放松这两个字不敢放松也不太放松会一直觉得劳动通过劳动的方式实际上是证明我存在的可能是唯一的方式就像我刚刚讲到的我经常在通过这种向上积极考得好的方式在证明我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我是错误的决定你们要我你们不会后悔的所以

上了大学,就是感觉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是一点都没有退去的,我的大学四年非常非常非常忙。比如说是类似于我们经常会提到的,比如说什么学生工作啊,社团啊,然后专业的学习啊,打各种比赛啊,是这些事情吗?

对然后呢在我大一大二跟大三的暑假我都会跟着我们学校的三下乡的制度去下乡支教三年暑假的支教我又不是局限于支教我只会把一些支教的想法尤其是产品方面的想法关于这种就是小孩的而且我们当时支教的项目是针对特殊儿童就是脑瘫压自闭症这一些小孩的支教项目

会把这些想法带回来然后以大学生的视角尝试着去做出一些产品创新后来就申报了一些像科研项目啊挑战杯啊创新创业比赛啊等等等等等等非常多对那个时候会觉得累吗非常累但是嗯

我不知道我问这个问题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我自己对自己在回顾自己的大学四年的时间的时候我有的时候也会在想这个问题可能对我来说我那时候也不太理解或者说我并不真的理解说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很大程度上对我来说是出于某种惯性或者是出于某种想要证明一些什么东西

但今天回过头去看可能很多事情事实上是七零八落的因为他跟我未来的不管是职业的选择还是说各种各样意义上人生道路的选择其实都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我那个时候觉得说 OK 好这是大家对于一个好学生的期待这是大家对于一个你这样一路上来你就理应这样子继续去做得更好这样子的一个期待

这可能是我再去回过头去看我当时的很多想法很多做法背后的一个底层的心理的动因所以对你来说

你觉得他更多的是一种比如说像我刚刚提到的我自己的这种习惯了一种惯性啊然后可能没有更多的思考还是说抱着一个想要去证明什么或者说或者是其他的可能我我我没有提到的一些想法对你来说可能什么样的想法会更接近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感觉第一个还是在证明自己就像你说的在证明自己不管是跟爸妈证明还是我自己考差了我心里不服气我都是尽可能的想通过更加丰富成果更多的大学思念去证明自己吧对因为我问这个其实包括前面问会不会觉得累其实也是因为

我前面已经我们已经在微信上面聊过所以我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这个期待值是如此之高对于未来看上去当时是如此的光明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说当你在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去确诊患病的这种经历其实落差会更加的大对就是有一种

怎么说呢就有一种终于轮到我了这样的想法终于轮到我了还有就是顺利了三年为什么这样一些痛苦的经历最后又要加在我的身上呢就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明明你

就是明明你前面 18 年真的过得非常非常非常辛苦然后你上了大学你就是想努力四年然后呢获得一个好的未来不能说是改变自己家庭和家族的命运但起码你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我好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啊结果在我临近大学四年的时候我终于尝到了我前面三年这种辛苦付出的果所以这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能稍微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展开聊一聊那个时候我真的我那个时候在我生病的时候我脑子里经常经常有这么一句话就是我的人生能不能再换蛋一点能不能再离谱一点大四的四月份的时候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一夜之间真的是一夜之间我的上半身就不会动了就不能动了我的后我的后面的后背从脖子到就是到这个腰这个地方是不能动的然后呢就像有很多很多的虫子在你身上爬一样过了五六天时间干脆连右脚也不能走路了

我的身体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我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从后背不能动一直到右脚不能走路就直接像石铁生一样瘫痪在床上了更离谱的是这个病当时没有任何医疗方面的技术

能够查出有什么问题我长转了五家医院神经内科神经外科骨科康复科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科室我永远记得我去到佛山第一人民医院挂了一百块钱的那种专家门证的时候那个专家跟我说他说嗯

你这种情况说实话我觉得不容乐观我建议你要不就别看了一百块我待会退给你你最好还是跟你家人一起去上海和北京那样的地方看一看吧那一刻你真的在想我到底是什么问题啊我为什么会严重到在第三家医院了一百块钱的专家一百块钱挂号费的专家他都不知道我是什么问题

所以后来我去了我们中大中山大学的第一附属医院第二附属医院管西医科大学的第一医院就是把好的医院全部走了一遍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做了非常多检查核磁共振就是从头部扫描一直到腰部扫描三千多块钱的核磁共振做了三次

在你的脊柱里面就是打半码然后抽你的脊髓液抽了三管给你的身体的四肢你的手和脚扎针扎完针之后通电流去测你的各种各样的反应扎了三次但是所有的检查报告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健康 0 没有任何指标上的异常

所以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一方面确实在病症上我已经不能动了我已经要靠我爸爸妈妈靠我妈妈喂我吃饭我妈妈推着我去看病了但是在科学手段上又没有办法检测出我是什么疾病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化命过程

直到后来 4 月 12 号生病吧一直到 5 月中旬差不多那个时候在中山第一附属医院他们整个科室举科室之力请到了一个退休的老老师老教授 80 多岁高龄姓黄的老医生来看我他说按他的主观经验上大概是什么方向然后按着这个方向去治疗

然后呢就是在我整个治疗过程当中我被怀疑过罕见病是神经脊髓炎我的病友们后来我做的科室当中的病友们大部分也都是是神经脊髓炎这一些疾病那这大概是个什么病呢是个罕见病然后呢他的病症上是看不见走不了对吧是神经脊髓炎我当时因为也伴随着这种视力的下降

这是前期经历的事情但那个时候理论上来讲你应该马上就要毕业了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确实很难很难通过带入自己的任何经历去想象这种感受我不知道是那种觉得很迷茫觉得非常的无助还是说觉得甚至有点愤怒对于命运的这种不公平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更强烈一点我后来为了治这个病一共住了四次院然后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医生们的最主要的怀疑方向还是像这个视神经脊髓炎这里我可能还需要花一点时间去解释一下目前国内对视神经脊髓炎的治疗是有多么的

让人唏嘘这个病它首先它不会痊愈它一辈子都要复发而且五年内一定会复发每次复发你在病增上就是看不见走不了而且这个病由于是罕见病它没有进任何的医保体系并且在治疗手段上就只有三种要不你就是血浆致旺就是把你全身的血抽出来过滤一遍然后再抽回去

要不就是吃激素治疗要不就是打免疫球蛋白治疗这三种治疗手段所以我当时最开始前面的治疗时间一直被怀疑是视神经脊椎炎那段时候我一直在想我的人生还能怎么过因为视神经脊椎炎它已经明确告诉我了五年内必然会复发我每次复发一定迎接我的就是看不见走不了然后是失禁了基本的自理能力失去了

所以我一直在内心就是在找一个力量吧就是找很多这实体生的东西我就很想知道但是他残疾了而且知道自己人生即将一直是残疾的状态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我也我也在想我人生接下来应该怎么过呢在那个时候毕业反而没那么重要

而是说你已经确定的知道你可能接下来都是差不多这个情况看不见走不了失禁所以这是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所以在当时的时候我经常在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就是觉得我特别像一个玩偶我感觉我的人生并不是说我自己主动要去经历什么而是好像我这个玩偶背后就是有四根线在牵着我这个人到底是谁在牵我不知道

然后这个人亲自我的过程当中他一下子要我去经历爸爸妈妈的各种事情经历家里的事情经历我自己各种各样的非议我的大学现在呢又要让我自己去经历残疾的一生看不见的一生是这样的一种想法吧所以当时

两个感受一个是人生如戏第二个感受我又觉得自己没有放弃希望就是起码我当时只是视力下降了没有说完全看不见了只是医生怀疑的也是轻度的视神经脊髓炎严重的视神经脊髓炎就完全失明了对所以那最终有一个很明确的结论说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吗到现在都没有

很有意思啊到现在都没有只是对只是当时黄医生就那个八十多岁的老医生他说反正我按我的病征上来讲一定离不开神经这个范围那基本上能够判定的就是神经方面的疾病

只不过就现有的医疗手段没有办法去明确的让我有一个名字知道是什么疾病后来我其实是用的就是试神经脊髓炎的治疗方案在治疗吃激素然后打神经炎的针然后再去打一些免疫球蛋白方面的营养剂然后去治疗的治疗了半年时间我从

一点都不能走到能够恢复 50 米 100 米 800 米半年之后我大概的能级范围就是七八百米就走不动了然后在这在这恢复的这七八个月当中我就把研究生给考了对我不知道这中间因为其实就像刚刚你提到的在这么大的一个变故面前毕业啊

或者说接下来的出路啊就是或者我们刚刚在谈的什么所谓的人生的规划职业的规划就这些东西其实一下子就变得很很很遥远嘛而且变得很轻飘了跟跟这种

五年之内一定会复发相比起来所以我不知道在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里面会有一个决定性的时刻或者改变性的时刻让你觉得不行我还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屈服或者说我依然

依然要继续抗争下去要继续在这个竞技场跟命运搏斗下去我要去考研会有某一个这种很重要的转变时刻吗我当时生病的时候一方面我对我的本科已经不担心了因为本科毕业其实没那么难我那个时候毕业设计也进行了差不多了

我更多的确实是在想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然后在那个时候呢我觉得对我造成比较大冲击的就是我身边的那些视神经脊椎炎病友们的生存处境由于当时的冲击也真的让我在病床上决定了我要从工业社区跨考到社区工作这个学科在当时我在心里一直有这样一种想法就是

经常会觉得得视神经脊髓炎的人还不如得个癌症尽管癌症是重大疾病可能在治疗上更加麻烦一点还真不如得个癌症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每次一发病他就要看不见走不了然后要失禁

然后呢现有的治疗手段有限就算了所有的治疗都是不经医保的每次复发就是五万七万八万的花但是花钱还只是一方面由于他失敬由于他失明还失能他必须要有一个照护者同步去照顾他不像我的妈妈他在肺癌治疗完之后他基本上自己能够自理了他也能够去工作了只不过说是平时需要多注意点

所以我当时就在想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加上自己身边的一些我自己的处境吧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心里有非常多困惑我困惑我的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觉得我的爸妈妈是活该这么惨吗我也活该这么惨吗我身边的病友活该这么惨吗

加上我本科大学大一到大四我去做了这么多脑瘫自闭症方面的支教活动我把现有的自闭症和脑瘫它们在产品上的需要把这些需要转化为设计这些终究设计学带给我的是一种工具主义的想法工具主义的设计学带给我的是一种空虚感我觉得工业设计嗯

没办法去回应我刚刚的那些想法我对我家里的埋怨我对我命运的埋怨我对身边视神经脊髓炎并有的埋怨我感觉我那个时候必须要找到一种新的知识新的力量新的认识哪怕没有一个冠名的未来我也需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告诉自己让自己更加知道我到底身边经历的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就是这样的一种想法吧让我就关注到社会学跟社会工作这个专业然后就决定了既然我这半年都是这样我只能走个 500 米 600 米 700 米估计也没有哪个佣人单位能够接受我这种病症这种情况而且我当时的情况不但是走不了我因为吃激素

一个月激素的费用是十几块钱二十块钱但是激素副作用要花七百八百的自费药才能够补充进去你会低价你会低概你会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够马上去就业市场了我

我就觉得那我倒不如考个社会工作的研究生最起码我能够通过学习回答我自己的困惑以及以后有可能的话可以延续我在本科支教的那种公益的想法未来也可能在这个方向当中有所付出吧这就是我当时生病那段时间想的事情对

谢谢谢谢你这是我最近听过的关于学文课到底有什么用最好的回答没有之一让我让我稍微消化一下 OK 你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整个后续的备考包括

去参加考试这个过程还算顺利吗因为事实上你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很严重的病人不顺利我在第 12 个月的时候就是 22 年的 12 月的时候又因为比较严重的神经衰弱因为长时间的学习嘛

身体也吃不消然后神经衰弱所以呢一方面我自己就是更严重了就完全就有几百米也走不动了就又有点回到了就是五六个月五六月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另一方面就确实在我考研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我是长期吃一些什么心脑血管方面的药然后把整个研究生考研阶段的这个考试度过去的对

所以你一次就顺利的上岸了对然后而且更顺利的是我在考完研的第五天又住院了对这是我第四次住院所以我想稍微跳出时间线来围绕疾病这个点再追问一下我不知道对于你后面因为你又读研然后包括现在工作这个疾病的因为我们到今天为止其实也没有办法说它就是

视神经脊髓炎对吧也没有完完全全确定就是这样的一个病征我们也并没有办法预测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病我不知道在后面你读研究生也好工作也好这样的经历当中还会经常出现

需要住院的这种情况吗没有但是我从生命到现在已经不能跑步了也不能快走就是为了防止复发对那所以理论上来说其实各种各样比如说疲劳比如说熬夜什么这些其实都是需要去避免的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对尽可能避免对对对要不影响会很大就是像经常会生一些小病就是因为我免疫力已经比正常人要小一点因为像当时黄医生的说法就是尽管我是神经方面的但是我这个神经方面的病它跟我的自身免疫系统是脱不了干系的包括是神经脊椎炎其实也是自身免疫病就是由于免疫系统上的混乱导致的对

因为事实上对于得任何一种疾病的人他可能都会去追问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因为什么我会得上这样的一个病所以这样的一种疾病或者说这样的一些疾病的症状或者说跟神经相关的这些疾病会有一个医学上判定的原因吗比如说是基因的成分会更大一些还是说呃

生活方式的原因还是说比如说长期的思虑过重就是心理压力非常的大或者是一些什么样的原因会有这样的判断吗会但是我经过非常多科室我还去过精神科跟心理科因为确实从现有的一些其他案例来讲如果有神经方面的无法用现有的病名去解释的疾病的话也会怀疑是由于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嘛

其实在我大三暑假的时候是有一个小插曲的就是我去创业了我当时已经没有准没有准备考研的是准备直接就业但是在就业那里我又选择了创业

然后呢也是因为创业的时候跟合伙人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吧就是沟通上的问题然后精神压力非常大其实在我生病的前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基本上都是睡不着的都是失眠的严重失眠四点钟才能睡着而且呢用现在我已经有的专业知识去解释的话在当时已经出现的那种 PTSD 啊会有一些应激性心理障碍的情况发生比如说在听到一些特定的句子

特定的音乐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生理性的流泪就在我发病的前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简单来讲我会觉得当时慢慢的我看了这么多科室特别是跟精神科医生沟通完之后我会觉得我这一次生病确确实实是我前面十几年的一种

情绪的积压和爆发因为贫困疾病朝上的这种观念我还经历过校园欺凌以及经历过我的奶奶非常的憎恨我就在打压式教育吧可以这么讲

那么这么多社会问题在我身上发生我们总要有地方去疏解尽管你大一到大三你真的非常的关心量力你也尽可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了但是有些事情你不面对的话它不是没有而是它躲起来了它终究会出来的 OK 好我们暂时切换一个话题我们来到读研的这个部分因为反正我们待会一定还会再回到所有的这些话题我们再一起穿起来聊所以我们先再回到时间轴

把接下来的这个部分的经历我们再来聊一聊我在访谈提纲上面有一个问题叫做就是你考了这个社会工作的研究生之后当时的期待是什么后来这个期待算是达成了吗

我之所以会问这两个问题其实肯定有我自己的假设在背后我先说说我为什么会想问这两个问题因为我自己学社会学你也知道然后包括我们也肯定要学很多社会工作的专业课大家对于这两个专业有很多相似之处大家对于社会公平的诉求对于社会公平的

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注啊它是蕴含在整个学科的价值观当中的包括你自己个人的经历决定了我想象当中你可能对这个专业会有很多的期待所以反过来说我带入我自己的在学习这个专业的过程当中的感受我会想说嗯

如果我们对一个专业有太高的这种它真的可以回答我们的很多人生问题或者说它可以满足我们对于社会公平正义的追求追索这样的追问当我们有这些期待的时候可能它是没有办法达成这样的一个期待的所以我会问这样的两个问题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你当时跨战越选择考社会工作的研究生你当时的期待是什么这个期待后来达成了吗

第一方面确实就是像我刚刚讲的就前面这么多经历包括最直观的还是对病友们看到病友们的人生所以我我但是特别需要马上通过这种社会学的学习想要去尽可能的疏解和理解我目前经历的一切而且呢我也想要去释放自己对这个社会的怨念吧对社会因为我觉得太多不公发生在我的身上了另外

另一方面就是我当时觉得我对公益还有极高的向往对因为可能也是自己淋过雨吧特别想为他人称赏所以这是当时的想法有没有达成呢没有就如你所说没有对

你可以展开说说吗就是这个我相信以你的不管是这种对于公平正义的追求对于社会问题的关注包括你前面在本科期间做的很多社会公益的这样的一些经历

你一定有很多想法,你一定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所以这些是比如说在研究生期间遇到了很多的阻碍或者说碰壁吗?不会,我觉得至少我完成了自我梳理,这个是很重要的,就是我对自己前面经历的事情加包括我自己的经验,包括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生病,尤其是关于爸妈为什么会生病这个点吧,我真的就停下了怨念,我慢慢的会尝试从

社会的视角社会历史的视角知道了他们生病并不源自于我们家什么基因有问题因为老师会听到这样的一种论调我们家是不是基因有问题这么多人生病我会慢慢发现它跟这种工业园区他们工业园区的经历是有关系的然后呢也知道了怎么说呢就是很多事情的发生有它的历史渊源在吧

这种埋怨尽可能的消解开来了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心里挺健康的并没有像当时大四那样已经临在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的边界因为确实有一生当时怀疑过另一方面就是为什么没有达成呢是公益这个事情它注定不可能是马上能够去实现一个多高的多大的向往而且随着 18 年 18 年尤其是 18 年之后叠加疫情这个 buff

我们有更多的社会问题涌现所以我会觉得反而公益这条路还要走很久很久的道路我自己也没有选择在毕业之后马上进入到公益实务这个行业是成为一名老师就是因为我目前对这个事情还是处于观望状态刚刚你提到的有一个点我很想跟你探讨和请教嗯

就是关于理解很多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个体的问题很多的问题是结构性的不正义落到个体身上的一种反应一种结果或者我们用一种更文学化的更通俗大家更熟悉的表达方式就真的是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我非常认同你说的包括我自己可能你也听我的节目你大概也知道我的成长背景我的小的时候目之所及都是在一个国企的很大很大的一个生活区里面长大

当然有人喜欢说你们是什么敞矿子弟诸如此类的国企的福利很好但其实在我的视角当中我看到的更多的是我小的时候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身边有那么多人可能他是我的爷爷的同事或者是我奶奶的朋友他们 50 多岁或者说刚刚过 50 岁大不了 60 岁很突然因为一些恶性肿瘤而且发现的时候就是

非常晚期末期这样子的一个状态然后很快可能就离世为什么会这样我那时候其实我很坦诚的讲我那个时候甚至没有办法准确的提出这个问题我只是感觉到有些困惑不解但当我自己慢慢长大我慢慢去了解我自己生活的这一片土地

我意识到说我小的时候觉得非常赛博朋克的那些宏伟的那些高高的这种烟囱工业奇迹一样不断地在像高空里面去散发的这些不管是水蒸气还是排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废气其实才是我看到身边这些人五十多岁六十多岁很突然地就离世的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我非常能够理解你说的

很想跟你探讨的是说我在思考这些问题的过程当中他并没有办法能够完完全全地纾解我内心的这种不公平感我还是会想说 OK 好我承认很多的原因不是因为个体不是因为基因但为什么是他们呢凭什么是他们呢为什么这种结构的不正义总是会落到这群

很辛苦很辛劳最普通最平凡的人身上的所以我可能没有办法在这样的一个思考过程当中就做到释怀所以我很想跟你探讨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你会是怎么去去完成整个的这样的一个心路历程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

首先我想明晰的一点就是如果有的选的话我不想去歌颂苦难也不想去觉得一个人一定要通过苦难的方式才能够成长这是一个大背景和大前提但是由于我目前已经经历了这一些了而且

我不是一个会被打倒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完成心理的排解和梳理我觉得我可能真正放下对家庭的怨念尤其是对原生家庭对社会的怨念我觉得可能用橡标的话来讲就是把自己作为方法这样的一种观点吧因为爸爸妈妈他们自己也不想的我一直觉得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他会想要主动成为一名

不太善良不太好生病的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大家都是被动选择不是都是大部分都是被迫走向今天这个局势那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呢我的父亲母亲在改革开放之后朝上是可能整个越南地区特别越东地区特别特别贫困的地方他们必须要

接纲额起打算以后的接纲额起去求的一些谋生的方式必然要去到深圳的龙港区的工业园区去做场面和场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们这一代家族的记忆当中永远离不开两个字就是劳动我们那种劳动

不单只是说你通过工作的方式去获取报酬而是说你除了工作你要尽可能的工作和尽可能的把你的 24 小时除了吃吃拉撒这些基本时间都投入到社会当中你才能够获得一个好的生活这是我觉得我爸爸妈妈在他们所处的年代所接受的记忆就像我的爸爸告诉我

他虽然成绩非常好我爸初中的时候语速全部 100 分从来没有就是没有考差过但是他依旧告诉我他必须每天五点钟起床然后呢去把家里的那些农活全部做了七点钟去上学下了学之后五点钟回来继续做农活到八点钟才可以看书八点到十点才可以看回书然后才可以睡觉然后他是每天都要做这样的事情我的妈妈也是

所以这样的一种时代记忆让他们选择了在当时改革开放去到工业园区之后也是尽可能的把所有时间都贡献在工作当中我妈妈为什么会得肺癌

一定程度上确实是我妈可能记忆上没那么好这个可能啊但更多的还是源自于工业园区那些废旧的气体以及她长期所生存的那个连续非常多的环境导致她得的肺癌我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我爸爸妈妈在深圳工业园区住的是什么地方呢我爸跟我妈的家里只有八平米的空间

在一次大扫除的时候我爸跟我妈那个房间当中抓出来 20 多只老鼠如果说他们经历他们身处这样的环境之后你还不能说这是因为他们这样的一种时代记忆促使他们要去选择这种更加能够谋生的方式因为工资也比家里高然后我还要去怨念他的话那我觉得太

太不应该了吧至少对于我来讲我觉得后来我觉得太不应该了所以后来我不会责怪爸爸妈妈没有给我好的生活但是可能对于爸妈的怨念其实在我的身上没有太多的发生因为毕竟在我的记忆当中爸妈在六岁之前其实一直想要给我很好的生活他们会满足我的很多临时上娱乐上的需要但是在我七到十八岁我会觉得我的童年真的过得非常不幸福

有多不幸福的我奶奶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透露出来对我的讨厌和憎恨特别明显因为她在用她那个时候归训我爸爸的那种教育方式在驯化我同样要求我除了上学你必须把家里的所有家务都承担了你才能够上学就好像对我奶奶来说你也有只能通过

就是做家务的方式来换取上学的资格来证明你有劳动你有创造实实在在的价值

所以在我长大之后特别是我生命那段时间对于原生家庭的埋怨其实疾病是另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集中在了我奶奶对我一直来那种打压憎恨怎么说呢奶奶那个时候对我的教育会让我觉得我不应该存在一方面她要求我把所有的教育做另一方面她觉得我不能吃太多肉我不能够有朋友我除了在家我最好就在家我不能出去

这是奶奶一直以来给我的教育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我怎么去疏解开来我跟她的那种怨念关系呢后来可能把自己作为方法尤其是我们讲说我们要去理解原生家庭背后的社会更要去理解这个原生家庭当时所处的社会位置和文化体系直到今天我是怎么去理解奶奶对我的教育方式呢我会觉得因为

因为对于他当时所处的时代直接的劳动就是最好的方式一个读书的人一个没有去做农活的人其实对他们来说是存在一些隐性的剥削的可能的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排解开来后来

后来呢我慢慢的就是经历了一个很重要的一个态度上的变化就是我不再觉得奶奶她是对我不满我只不过觉得她只是把那些时代的不满的情绪积压在了她日常的言行当中因为她不单是对我这样她对自己的要求同样苛刻我的父亲母亲对自己的要求也同样苛刻都

不一样的因为我们所处的文化就是你要尽可能的贡献你的所有时间去劳动去劳作这个思维的转化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因为我认识到了我们确实会深受我们当时所处的社会位置和文化体系的影响那下一步呢我觉得奶奶不是对我不满所以她才采取这样的方式去加油下一步是什么就是

你就要放下对自己的怨念吧可能上升到有点人生家庭的话题就是我开始会意识到我的爸爸妈妈会走向今天这个结果不是他们主动选择的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能怪我的奶奶只能说大家都不是想要这样的对

所以这个大概是我的一种想法吧对我想把后面的一个问题稍微提到前面来去聊一聊因为我们也聊到了原生家庭我们也聊到了毕竟我们的知识结构非常相似所以当我们在使用结构能动等等这些概念的时候其实我们很容易能够理解彼此在说什么所以我很想追问一个问题我们经常会谈论关于结构的

不正义我们会谈论人其实很大程度上他的行动看上去是自己的主观选择但很大程度上是结构所决定的或者起码可以说是结构所去影响的所去塑造的但我有注意到说当你在去谈论自己的家人或者在去谈论其他人的想法和行动的时候你会更愿意去谈论结构的部分你会更愿意

去说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是被选择但事实上对于你个人而言你从来都没有因为当我们再去谈论结构的时候把它放到个体身上很容易就变成好吧那其实我做不了什么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真正能够选择我自己真正能够改变的那我干脆

我就躺平吧我干脆我就躺倒吧我干脆就得过且过过一天是一天吧这是这是非常顺理成章能够推演出来的一个至于个人的结果但事实上对你来说我能够感受得到你从来都没有把这样的一个逻辑放在自己身上相反可能当你去看待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你并没有用结构的解释来

去把所有的东西都合理化相反你一直在去试图做一些自己的能动的部分自己所能够

去重新塑造自己主体性的部分我可以这么理解吗原生家庭这个话题可能我到了时至今日吧我可能最想讲的一个一个观点就是我们确实很容易有这样的叙事就像你给我的大纲当中写到的就是我们很容易在原生家庭去找到我们如今之所以这么不堪的根源是什么但是

但是我是觉得叙事它为什么叫叙事就是它只是一种我们思考的方式或者说它只是被社会当中的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思考和所接受的思考方式但是它不意味着就是你要去接受这样的思考方式所以

所以你刚刚讲的其实就是讲一个人无力感的来源一个人不愿意去改变现状无力感的来源当然他感觉到无力和感觉到不愿意改变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去做思考得出来的你所讲的那种状况更多的是说他通过思考自己的原生家庭通过思考自己所处的这个环境自己跟社会的联系之后得出了无力感

但是包括对原生家庭的话这个想象和理解啊我看身边的一些例子包括自己的感觉很多人在思考原生家庭啊在思考社会结构的时候他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之后他就停止了比如说我刚才讲的就是我今天

之所以这么不敢放松是源自于我一直所处的原生家庭就是一个不敢放松的文化不能松懈的文化要通过劳动高度的劳动去创造价值的文化好多人可能想到这个地方就停止了那么我觉得可能要追我经常会暗示自己就是我要进一步追问自己既然我的家是这样的一种文化我想要改变它还是不想要改变它呢

不想要改变她我为什么不想要改变她呢就像我的奶奶我就没有想过改变今天十字经的我从来没有就是跟我奶奶关系不好没有因为她给我做过这么多打压式的教育我对她心生怨恨相反我跟她关系很好因为我不想改变她是因为我已经认识到奶奶也只不过是时代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她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她岁数已大了可能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自我整合

我呢放下对他的怨念也放下对自己的怨念知道不是我的问题不是因为我不好所以我奶奶不喜欢我而是因为我们双方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那我可能就结束了这个思考这是一方面是关于不想改变的但是关于想要改变的我自己也做出了很多尝试包括在高中的时候当我意识到劳动伦理在我们家是特别重要的事我选择一条弯道朝成我既读书我也创造劳动

当然肯定会很辛苦啊所以所谓人中我给到的我自己会暗示自己的一个建议就是不要只是得出一个社会结构跟自己的关系我数的社会位置跟自己的关系之后

得出这个判断和结论之后我的思考就停止了因为这样的停止一方面会带来无力感另一方面可能带给你更深刻的憎恨怨恨或者是怜惜的情绪然后呢这种怜惜的情绪最后会带来什么问题就是让你下一次在经历同样问题的时候

你最后会被这些负面情绪所裹挟比如说你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境的时候说我们家这样我可能也只能这样了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以前怎样怎样怎样我觉得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所以对我来说就是要努力的去打破这个恶性循环进一步去思考为什么我会无力

为什么我不愿意改变我要改变的话我应该要怎么样去改变而不是被那些感性的负面的情绪所左右吧对这是我的观点嗯这是这这又是一个我近期听过的关于结构跟能动关系特别特别好的一个论述

就是我还想要再补充一点就可能这个点是我可能半年前才得出的一个感受啊就是实际上我对奶奶最后还真是半年前才慢慢的就梳理开来了因为梳解开了为什么呢因为我发现奶奶当时对我的这种打压式教育呢实际上一方面是她当时所处的那种可能有阶级斗争这样的历史背景她自己的文化习惯包括

就是他们当时所处的那种我们经常讲嘛时代的局限性时代的局限性他当时所处的社会位置他的文化习惯促成了他对我选择的这种歧视的教育方式那假设你看旧的时代促成了旧的行为那如果我今天用我新的时代新的社会思潮新的文化观念去看待他去同等的对待他去憎恨他去厌恶他

那我觉得这是一种局限性的代际传递我是这么认为的就是这是他用他的局限性我用我的局限性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我们还要让这种局限性继续进行代际传递呢我们要主动打破这种恶性循环才对啊这是我的观点对谢谢事实上我想说一点稍微嗯

有点理论兮兮不太那么讨人喜欢的话但确实是因为我们经常在去思考类似于这些结构的问题但在我看来当我们再去谈论结构再去谈论这些超越个体层面上的东西的时候因为它是一些

它是一些个人所很难去左右很难去改变的事情所以它会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很难从这种结构的归因推导到一个那么在伦理上或者是说在一种我们的观念层面上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看待这个东西我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人

就像你刚刚说的在我们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之后然后就会被这种愤怒不满被这种憎恨所吞噬觉得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对不起我或者说我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委屈为什么都是我我不是说这样的情绪就不对而是说我觉得

停留在这样的情绪当中并不能够它既不能够改变现状也不能够让我们过得更好但是我又无力完成这样的一个论述说为什么当我们意识到说个人或者我们身边的人所做的好的坏的很多事情是由结构所决定的所塑造的时候它怎么能够推导出一个

对他人的良善对他人的理解和包容所以感谢你完成了刚刚的论述我想还是稍微再回到最后一次回到时间轴上因为我们可能也马上就聊到硕士毕业之后工作的经历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是在做社会工作的老师所以我想先问问你因为其实

我们刚讲了很多关于时代什么的最近几年最重要的一个时代的变化就是确实如果你是在疫情之前毕业找工作和你在疫情之后假如说你在比如说 20 年 21 年这个时候决定读研然后读了三年的研究生毕业出来找工作那可能就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时代的背景整个的大的宏观的环境所以我不知道你

硕士毕业的时候是哪一年你那个时候找工作的整个的情况怎么样我是 2024 年毕业的去年毕业的我当时找工作的情况就是跟本科确实有非常大的差距本科的时候因为我干本科大四是没准备考研的就准备直接就业还选择创业而且当时的情况包括生命的例子我们班

本科那个班三十个人只有一个人有考工的想法

剩下的 28 个都去就业了而且基本上就是进的像我们工业设计可能较多的是进一些家具家具或者家居这些电器行业现在的同学在比亚迪美的小熊电器这些知名的大企业当中工作当时的情况就是没有听所有谁就是在毕业两三个月之内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基本上在我临近毕业的时候身边 offer 就签了很多了

然后考工的人只有一个而且那个同学想要考工我们全班的同学都会就是在议论的时候都是会觉得我们这个专业考工为什么要去选文书呢你去做做去思起做做技术你不挣的钱更多吗就会不理解

但是情况是这样啊到了 2024 年是什么情况呢我身边的就业的方向非常多有去卖保险的有去银行做贵园的就是做贵园的有去做中小学政治老师的高校辅导员行政管理感的人才引进啊选调生啊什么什么都有平均就业率目前

半年之后 2024 年的六月份毕业一直到半年就是今年差不多过年的时候我们宿舍四个人才全部就是有工作单位了对确实沧海桑田对我们当时班上 69 个人吧研究生这个专业 69 个人 50%以上基本上都进了编制内所以当时对你来说成为了一个大学老师这算是一个

你当时非常理想的就业的去向吗算是比较理想的吧当然我不是编这个类岗位我只是对社工这个专业跟对教育这个事情是有热情的明白这个高校最近确实几乎很难见到有青年教师是带编制的各种各样巧丽明目的合同工对

好吧那所以你现在做这个社会工作的大学老师也做了一个学期多了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学期所以会有一个如果要描述一下一个很整体性的或者很直观的感受大概是什么样子纠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想得多的性格因为外人看来都觉得我们硕士进高校那很香呀你不用做班你寒暑假你

没有正合的考核基本上对你科研啥的也没有什么要求而且我只是转述一个大家的观点而且大家现在会觉得进专科做老师其实是一个性价比

可能更高的选项因为相对来说科研的压力啊什么什么的就没有那么大嘛都是这么说的这也是我身边听到我当专科老师之后的老师啊最主要的观点就是觉得我做了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但是呢社会工作这个专业啊

加上大庄老师这个配置这两个东西叠加在一起它带来的就是我的纠结因为我刚才讲过了我想当时想当高校老师我最主要的动机是我对社区工作这个学科是有热情的而且我也特别致力于能够培养就是真的能够进到社工行业供应行业去做事的未来的青年人才我本来的预期是这样我带着这样的一个预期来到我们这个学校

来到这个学校之后我就发现了在专科当中学生们一半以上都不是想要有什么对口就嘞的想法的当然本科也遇到这种情况但是专科更甚因为他们基本上家里安排好了呀过来分个学历呀基本上是这种想法为主然后这是一个很很重要的一个前提当然

更重要的前提就是我们大庄院校啊就是课非常多我们一周要上 14 个课时就是 7 个大课从大庄老师这个角度出发你完全可以应付老师真的因为现在

对学校也没有任何考核你爱上不上不是说爱上不上上的好上的不好它对你在就是直观的功利角度而言的结果是没有太大影响的而且这些现在的一些教科书配备的 PPT 资源也特别的完善完全可以造成讲糊弄课程在叠加睡工作这个专业的 buff 你就会觉得很纠结因为你很想回应这群小孩的反叛困惑痛苦

但是你没有时间你只能对这些情况进行从而不闻你抱着很好的教育初心来到这个地方但是实际上你在做的事情上有的时候又是挺违背你的教育初心的这个时候就让我觉得特别的纠结这个问题我很想注意问一下因为这是我自己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我确实在跟很多我承认确实在我过往的访谈的样本当中其实还是本科生会占绝大多数嘛

我在跟今天还在念本科的年轻的朋友们在聊天的过程当中我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受就是你刚刚讲到的叛逆也好或者是说这种有一些出挑的会跟你唱反调的或者是说会去很直观的表达自己困惑的

这样的人很少我看到的更多的或者包括我在跟一些年轻的青年教师去聊天的时候我感觉更多的大家感受到的情况是死气沉沉以前可能会我们想象当中或者我们印象当中在课堂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总

总是会发表一些观点的人他的观点很有可能还会跟你或者说跟我们所谓的社会的主流观点是相悖的但是在今天不管你抛出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可能在课堂上都不会有人回应你你看到的只是各种低下的头大家要么在看手机要么在看电脑所以我会有一个很强烈的感受当然我不是说今天的学生不好

我会认为会呈现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比如说今天中高考的整个竞争的激烈程度其实是比 10 年前要激烈的多的多整个教育内卷的程度要严重的多的多课外补习的情况然后包括这种就是课余时间从小的时候就被占的很多所以我们在这样的条件下面只会归训出一批非常优秀的绵羊出来

然后再加上可能大家都经历过疫情期间的这种长期的线上上课的这样的一个经历再加叠加上今天整个高校的行政管理的体制所有的这些所有的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鼓励你有个性是去鼓励你

真正的像个活人一样相反他会鼓励你像个人鸡一样不要带自己的感情所以当你提到说比如说这个学生们会有他们的困惑或者说会有他们的反叛这个还让我觉得挺挺意外或者挺难得的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你所感受到的这种他们的反叛或者他们的困惑会

会表现在一些什么样的细节上面吗这个我觉得不得不提到专科本身的特质像我目前教的两个班一个班是正经高考上来的小孩他们实际上就是那群没有过本科线的正经的高考制度筛选下来的来我们这里读专科的小孩那个班是通过职高上来的就通过职高上来的小孩

那个第一个普通高考的那个班确实如您所说死气沉沉他们不会有太多的自己的想法也不要接受你的任何安排他们每个人都在想办法的去在你的 800 字的作业当中要求当中写 1500 一样是这样的一群小孩想要卷想要一个好的记点和分数这是我所看到的但是职高的小孩呢

你就能够感受到你就能够尽管他们不说但是你们能够你能够在日常的很多细节当中感受到他们的反叛他们的痛苦我们职高这个班的小孩一共有 40 个人我就教了一学期两个男生他自己在外边有好多好多女朋友我也不知道多少个一个女孩子她的右手上全部是刀痕

一个男生已经顺利的休学了因为极度的精神问题一个男生上学期不管是开卷考必卷考各种考试全部挂科没有一个过的

这是职高目前的情况 40 个人学到现在这学期剩 35 个人对我们做老师我们去调研一下这群职高跟这群普高的小孩你就会发现不管他是普高来的还是职高来的他们有特别多很叛逆的想法比如说可能我跟他们年龄相近他们愿意告诉我比如说他们会在课上公然的跟我讲老师我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去

就她是个女生我们做老师我们去调研就是我们稍微了解过学生的原生家庭的背景基本上 30 以上的小孩她出生在一个孤儿的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的这样的一些家庭

所以我才我刚刚才会有这种就是直观感受就是纠结你从大庄老师的角色角度出发对于我来讲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学校赶紧出去我要我是准备读博我要怎么升到一个博士去跳完更好的学校这是我的需求所以我完全有必要也完全可以把这些课程敷衍了事随便讲讲把更多时间集中在我的更加应该做的论文课题出成果这些

但是另一方面你叠加社会工作这个专业你又不得不带入到社会结构的视角去考虑这群小孩目前的处境你想要回应他们但是你呢又深陷在行政工作当中深陷在各种各样你自己的追求当中这是我觉得我目前啊在工作上最大的一个问题对对于我们今天在探讨的这些问题其实一如既往一如我在其他的播客节目当中跟其他的

我们的访谈的嘉宾对谈的对象我们都一直在聊这些问题但其实也会有很多人或者是说会有一些批评的声音认为说这样的一些问题它过于的养春白雪然后它是一些你们在谈论的都是一些非常空中楼阁的什么意义啦什么价值感啦什么结构啦什么能动啦等等这些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特别是当你面对你今天的这些学生们来说

你会怎么去看待这个问题就是你觉得比如说像你的学生今天假如有你的学生来问你说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会怎么去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者说会有这样类似困惑的年轻人在你的学生中间会有吗目前是没有学生问我这样的问题的他们更多的是关心能不能不挂壳能不能顺利毕业

能不能少布置一点作业能不能让我给我加一点分数我感觉大众小孩在生存处境上好像跟我当时读大学的时候在想的是不一样的事情因为可能本身他们手头有的资源就太少太少不管是学校层面社会环境层面

给到大专生的相应的资源太少太少太少了所以不是说他们不去思考就是说他们我会感觉价值感意感对他们来讲好像是一个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他们会觉得我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些东西呢我要想的不是如何找到一份工作吗哪怕不是事工的工作我不要失业啊

什么都可以他们就会说什么都可以然后我卖车卖房我都可以接受我要想的是我能不能不失业但是假设真的有这样一个学生问我说人生的意义是到底在哪里价值在哪里的话我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我觉得人生意义就是以一个玩家的心态去把你这场游戏玩好吧因为你就像我永远不知道这老天爷还要再给我什么样的关卡要我过

那更加重要的就是去把你这一局游戏玩好其实我们已经聊到意义了我觉得这个问题我特别想听听你多聊一聊因为其实就像我们刚刚在说的在今天看起来我们正在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越来越务实的时代我们在谈论的这些东西在今天整个的这样的大环境背景之下当大家更多的人都在谈论说

失业啊裁员啊或者说有一份工作就已经不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再去谈论想要过有意义的生活或者说我们希望能够做一些让自己感到意义感的价值感的事情是不是显得太过奢侈了是不是显得很虚很悬浮我们用橡标的话来说

你会怎么看这个问题你觉得这样的思考或者这样的追问重要吗嗯很重要我自己对意义感这个事情的思考就是我可能会觉得人生是分阶段进行的它不是一个线性的它是一个一个台阶上去的另一个观点就是我会认为嗯

我们需要有一种投资回报笔的想法去过好我们的人生吧就像目前我对公益的这个事情的看法也是类似的其实做公益我为什么没有选择成为一名直接去做公益实务啊比如说去基金会工作去社会工作的机构工作而是选择当一名老师原因就是在于我对于公益这个事情目前是处于观望状态

我觉得如果我的人生要去追求人生价值和人生意义的话我能够想到有效并且唯一能够让我特别快速的获得意义感的方式和渠道就是直接进入到公益行业去面向弱势群体开展服务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因为确实我觉得人生是分阶段进行的

目前来讲目前现有的一些积累和积淀呀都是为后边的真正去追逐意义感的那个过程而服务我不建议一个人在刚毕业那一回就是你的自己的一些基本的需要还有没有满足的时候去过快的去追求很多很多意义很难因为这样很难你会过得非常辛苦

会得到一个可能连温饱都没有办法解决不太体面且不太自洽的人生所以呢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要去追求的事情对于我目前的阶段而言就是如何

积累资本如何积累更加多的话语权让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够撼动到某一个小小的社会议题能够提出一些更加新颖更加创造性的观点是我当下在思考的事情所以我愿意为了这个放弃我对意义感的追求暂时的放弃但是不意味着我会觉得人生不需要去追求意义感而是更重要的是在我人生的 35 岁之后

40 岁之后当我基本资本的储量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我的坏语权上来了我各方面的积累上来了之后我想要以四两拨千斤的能力去更多的追求我人生的意义所以意义可能分小意也分大意价值也分小价值和大价值直接价值和潜在价值可能目前我的状态就是处于一个在为我的未来的价值而铺垫的准备过程当中吧

对嗯我们也聊了一个半小时了时间过得超级快

我其实还有差不多三个问题我想我们这三个问题我都非常期待你的回答倒数第三个问题其实是关于亲密关系的因为在我们当然其实几乎在所有的访谈过程当中我们都很少会有主动的提到亲密关系的部分这个也很正常对于今天年轻的朋友们来说所以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你觉得在今天

亲密关系还重要吗或者说从你个人的经历来说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个时刻觉得人可能还是得结个婚这种之类的想法我觉得亲密关系很重要这个跟上面本来有的一个问题是关于对好工作的定义是捆绑在一起的我会觉得一个人去工作一个人去谈恋爱去步入一段婚姻实际上

都像是给了一个他者让你去碰撞然后一个人通过碰撞完之后实际上是能够帮助自己建立起更加清晰的认知的就像向彪讲过的我觉得他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也特别认可吧清晰的自我认知是思考外部命题的重要手段大概是指这个意思

就是有的时候我们人没有去思考清楚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考工不考工要考研不考研

这些外部问题甚至我们没有去思考清楚这个社会的一些文化观念一些行为习惯的前提都是源自于我们没有一个清晰的自我认知那么清晰的自我认知从何而来呢我觉得很重要的渠道一个就是通过工作的方式获得

另一个就是通过你谈恋爱的方式获得因为你可以在亲密关系当中因为亲密关系它跟朋友关系不一样朋友关系有的时候只是酒肉关系可能参加在网深了一点我们会讨论一些话题但是归根到底都没有像亲密关系那样它是一种两个人完全的碰撞涉及到你方方面面你的原生家庭你现在所处的社会地位你的社会背景你的文化观念等等等等的碰撞

在亲密关系当中通过亲密关系去形成一个更加清晰和完整的自我我目前觉得是一个特别有效的渠道所以呢我觉得每个人在保护好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之下去谈恋爱挺好的就是我的观点但是由于我所处的朝上家庭这样的一种环境我的身边基本上挑不出好的我心目中好的模范家庭包括我自己的原生家庭也一样我的爸爸可以在我妈妈

放肺癌的时候就是由于家里确实也是经济上有困难我觉得他能讲出这样的观点我也能理解吧他能够说说算了我们不治了把妈妈送回去吧让他吃点中药看有没有效果没效果也就这样了如果我们从世俗的角度去讲我觉得我爸爸确实是个很糟糕的爸爸

然后呢包括朝上的很多我生命的例子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女性是家里的附庸这些思想特别的根深蒂固从这个角度上讲如果说因为这些要对女孩子带来特别特别多伤害让女性置于不利地位的话那我确实觉得这爱不谈也罢这家庭不成也罢

所以就是在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的情况之下我觉得成家谈恋爱我挺支持的因为这是你是好好认识自己建立清楚的自我认知的一个有效的渠道对对你自己来说呢对我自己来说也是的嗯嗯 OK 好

到说第二个问题我这个问题我太期待你的回答了我们会说这个社会上有很多的美德对吧所谓的美德一定是在一种社会主流的标准意义下被歌颂的被认可的被认为应该更多的去赞扬的这样的一些品质但事实上从我们每个人的个人的个体经历出发我们会认为很多美德事实上是被高估了的或者说甚至可能是有害的所以在你看来你

你觉得什么样的一种美德或者很多种美德是被高估的或者是有害的我这两三年吧尤其是我读完研究后这段时间

然后去到公益行业其实我是有公益实务经历的不是完全没有我在我研一的暑假我就完全没有回学校过了再也没有回过学校基本上在广州做公益做了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然后在这一年的时间之内我接触过可能快三百多个一线的公益伙伴跟社工的伙伴然后深入的了解过公益这个行业再结合我自己亲身经历我觉得每个美的是被高估的能奉献

就是让一个人去做自我奉献为什么我会这么认为呢因为我们说社会工作是个怎样的专业我们说社会工作是一个在解决政府无暇就是没有空市场无力的那部分社会问题所以

我们经常很多人啊他只要是三观正常三观正确的话他对设计工作这个专业他都会觉得这个专业很神圣很高尚啊会觉得我们为爱发光等等那么我当时在公益这个行业当中做了全就是全职的实习做了半年多时间经常加班 996 的现象特别严重包括我的领导在内都是我想说什么就是

我们这种加班它跟私企的加班是不一样的私企的加班它是我们会通过劳动法的方式去要求我要加班费我要干嘛干嘛等等这些情况我们去诟病它你这个加班 996 是这种劳动系统对人的异化但是好像这套话语体系我会觉得它进到社工行业进到公益行业似乎就不存在了似乎就不存在了

在为中国的社会公平正义谋求福利的这群人最后变成了最不遵守劳动法的人而且这种不合理的线上它被合理化了它被怎样合理化了呢我想我在我当时工作的时候我的领导他有多辛苦呢他住的地方离我们工作的地方两个小时的通勤广州通勤两个小时

他的小孩生了两个小孩然后他老婆约等于是全职在照顾两个小孩他自己每天通勤两个小时就是过来我们这个地方上班而且呢他同时经常 996 我也经常 996 我最高峰的时候整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的时间 996 他没有任何加班费没有任何加班补贴当他的老婆有怨念呢就是对他有怨念的时候他们家庭关系已经快要经历就是破裂的时候

解决办法我们的解决办法并不是说算了那我们给你就放松一点给你少安排点工作而变成了我的领导的领导就是我们的大领导远程去到他家跟他老婆说你要支持你的老公因为他现在正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就是为中国的公益做出贡献你要支持他这样的一种处理方式我可以说大领导非常的有人文主义精神因为他愿意不迟那么远的地方去到家里做家庭调解但是另一个程度来讲我觉得太太让我不能理解了就是我们以公益之名去追求一个人的自我奉献和自我贡献是我觉得这是一种情感勒索而且它被合理化了

是目前我所看到的第一种情况奉献这种美的第二种回到我自己本身我自己的本身从高中一直到大学尽管我自己做了不少的社会兼职就是赚到自己的钱但是我其实也接受了特别多国家的资助什么什么助学金国家奖学金立志奖学金这些

那么在我大四的时候我要去申报一个中国的讲教中国大学生自强之心是团中央颁布的在道理层面我确实很符合他说的这个什么自强啊这一些

但是呢那几个老师在给我写报告写这一份材料的时候就经常有意的会把我的那一项就是我自己的原生家庭这么动荡这么惨以及我大一到大三那些公益活动捆绑在一起最后打包出一个淋过雨的人也被别人称赏自己被社会帮助过他最后去服务社会的这样一个形象

那你能说这种就是这种宣传它对我没有影响吗其实有很深的影响它让我不太好意思去做一个不太好的人不好意思做一个糟糕的人也不好意思做一个未来没有贡献的人因为我已经被定调了我经常被这样定调

所以我觉得这种奉献这种广义上这种奉献精神的这个梳理包扬宣传实际上在一定程度上极大可能会导致我们这种小孩这种自我剥削和自我的情感勒索我不好意思休息我不好意思做一个很差的人我只能

但是我很想说的是你们一定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原生家庭出来我能够混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比普通的女性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

我也已经比普通的小孩要再付出 150%的努力我已经这么辛苦能不能放松一点我能不能不用这么辛苦能不能不要再给我逛上一个哎呀你刚奉献过你就最好有更优秀最好什么什么能不能不要我能不能淋过雨之后我不给别人撑伞我能不能就给自己撑伞呀我很想一直在心里有这样一个口味当然

当然这个考文是无物之证用鲁迅说的话无物之证没有课题没有责怪水也没有考文水更多的我是要考论我们的主流叙事文化能不能让我们淋过雨之后为自己撑伞不要再让我们为别人撑伞了行不行你懂的傅老师我懂你的意思对我懂你的意思对对对其实不用咱们不用把自己说的这么低你也不是想要成为一个不好的人也不是说我们不想给别人打伞而是说

是我淋过雨没有错然后你说我想不想给别人撑伞我当然也想给别人撑伞但你要允许我淋过雨之后我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烤干我先让自己不要再被雨淋湿然后你再也不要要求我去给别人撑伞我会主动的去给别人撑伞的但这不是说你要要求我身上的衣服都还湿着然后去给别人撑伞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对,而且就是我希望我们回报社会它不是一个特别沉重的负担不是说你甚至要

把自己的家庭关系抛弃掉然后你来做一些付出回报社会的事情我觉得他可以很微笑你也可以很失字你可以只是遵纪守法把自己照顾好你自己不再伪计伪装你每天活得很高兴你在社会上在网络上没有一些很负面的消极的看法每天把自己过得高高兴兴在此基础之上你

自洽了然后你再去考虑一些为他人称赏贡献社会的事情那我觉得这是一个温和的更加温柔的方式这是我的观点对好然后我们就来到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可以穿越回到任意一个时间去改变当初的某一个选择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选择我们不需要考虑任何外在的限制各种各样的因素都可以

你会有很想要去到的时候很想要改变的选择吗这个问题我好好的想过了就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的话我可能在当时会抛弃家里的一些当时的贫困当时疾病这一些纠缠然后选择复读吧

因为我一直觉得我未尽之谊就是我不太是一个冒险的人包括不敢复读包括在考研的时候不敢报一个特别好的学校等等就是我一直很期待去更加好的大学有更好的老师能够对话这是我一直很期待的事情就是能有更多思想上认知上的冲击吧对 OK 好谢谢

飞过彩虹划过的瞬间它就在远方不要停止追寻着它飞过似水华丽的人间直到拥有了一切还是飞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