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历史不是一个个简单的年份历史也不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历史不仅有深度有厚度其实也有温度形式有态度做人有温度我是馒头大师欢迎来到历史的温度让我们读懂过去活好当下谈面未来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馒头说历史的温度今天我们再讲一集水中浩劫
这次的水中浩劫和以往的有一些不同那就是六个主角也就是六个中国人他们在经历了水中浩劫后侥幸逃生却还要在陆地上在他们的余生经历一场无形的浩劫 1912 年 4 月 18 日晚纽约港第 54 号码头随着一艘邮轮在远处海平面出现聚集在码头上的近 4 万人开始骚动起来
邮轮慢慢驶进码头,码头上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哭泣,仿佛是一个开头,哭泣声、哀鸣声、呼唤声开始此起彼伏,很快就让整个码头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中。即将靠港的这艘邮轮是隶属于英国卡纳德公司的卡帕西亚号。
这艘船在 4 月 15 日午夜接到了另一艘邮轮的求救信号率先抵达事故地点那一晚他们救上来了 700 多名幸存的乘客而那艘发出求救信号后不久就沉没的船叫泰坦尼克号很快船上走下来的幸存者们就被迎接的人群淹没了而这些幸存者的去向也随之分成了几波
最幸福的自然是已经有亲朋好友等在码头上的他们拥抱哭泣亲吻然后离开那些在纽约没人接的开始通过各种方式离开码头寻找旅馆先做休整一些伤员和病人被第一时间送进了附近的圣文森克医院而此时还有一批留在卡帕西奥号邮轮上的人其中一批是重伤员暂时还没有办法下船
还有六个身份特殊的人他们也没法下船很快一个颇为惊人的消息通过媒体记者传了开来这些记者事先甚至包了一艘拖船跟在卡帕西亚号后面拍摄和采访了第一手资料消息是幸存的还有六个中国人六个中国人
很多人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意外带着不解甚至还有人带着莫名的愤恨中国人是怎么幸存的尽管泰坦尼克号上有 700 多人幸存其中有各种肤色和各种国籍的人但中国人能幸存下来对很多人来说似乎是一个意外很快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给出了所谓的答案
这六名中国人在沉船时用披肩假扮成女性在船员高喊女性优先的时候混入救生艇从而得以幸存他们中的一个甚至还试图拨下一名乘客的救生衣而英国的布鲁克林英报在 1912 年 4 月 19 日的报道中声称没人能说清这些中国人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了救生船的但他们却好好的坐在里面
该报纸声称这些中国人可能先藏到了救生艇的座位底下并且有两个躲藏的中国人是被活活的压死了而丹佛邮报似乎在做出解释他们说在中国他们先救男人而非女人另外还有个关键证人的证词来自泰坦尼克号拥有公司白星公司的主席兼总经理约瑟夫布鲁斯·伊斯梅
尼斯梅一直表示自己是最后一个登上救生艇的他说船上至少看到了四个中国人或者可能是菲律宾佬他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们就藏在座位底下那么多媒体的报道和所谓的目击证人证词多少一些抚平了当时对这起沉船事故深表惊愕的西方民众的情绪因为这样的事实符合他们一贯以来的想象
昂格鲁萨克逊人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的表现依然是那么的勇敢那么的绅士而那些黄皮肤的老鼠果然是低人一等的人种自私阴险狠毒而西方媒体的报道也影响了中国国内的媒体申报在报道这件事时就明确指出有华人 6 名潜伏于救生艇底直至猪艇升至卡佩西亚号后是惊人寻出
而直到 1936 年由林语堂任顾问编辑的上海西风杂志还发表了一篇铁达尼上的国耻文章写道四个中国人鬼鬼祟祟地躲进一只救生艇的船底去中国人不惯遵守秩序的精神在这里完全表现无疑这是我们的七尺大儒中国又多了一个国耻泰坦尼克号上有六个丢脸的中国人这个说法由此持续了一百多年
那么事实的真相真的如此吗时间回到 1912 年 4 月 14 日晚上 11 点 40 分三声淒厉的警铃声划破了北大西洋宁静的夜空伴随着瞭望员弗雷德里克弗里特的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尖叫正前方有冰山 37 秒之后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一头撞上了一座巨大的冰山
撞击发生后,船的右舷和冰山底部碰撞后猛烈摩擦,右舷前部吃水线下卯钉断裂,所有货舱和 6 号锅炉房开始迅速渗入海水,受影响范围近百米。泰坦尼克号当初被称为永不沉没是有道理的,这艘船底部有 16 个水密隔舱,任意 4 个隔舱进水都能够让船保持漂浮状态。
但是船上的哈兰沃尔夫公司也就是泰坦尼克号的承建公司首席造船工程师托马斯·安德鲁在仔细查看了船底的水密隔舱后发现浸水的舱房达到了五间在确认无误后安德鲁对史密斯船长平静地说这船没救了 4 月 15 日凌晨 0 点 5 分船长史密斯宣布放下救生艇
甲板上的乘客开始越聚越多大家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搭乘的永不沉默的巨轮即将沉没救生艇通过升降机开始被缓缓放下不少乘客慌乱的心情稍稍平复但此时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泰坦尼克号上所有的救生艇加在一起只能装进 1178 人而船上的乘客加上船员总共有 2224 人
0 点 40 分泰坦尼克号出现了第一批遇难者他们是在底层抢救邮件的船员海水无情的淹没了他们与此同时救生艇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就绪 7 号艇成了第一艘被放下的救生艇
事实上泰坦尼克号上配备的救生艇一艘能装载 65 人但当时船员们认为如果装得太满救生艇放下去时会倾覆而先上船的人也一再催促放船所以一开始的救生艇都是只装了一半人甚至不到一半就被放进了海里但无论如何救援工作还是开始了并且按照严格的命令执行
船的左舷只能让妇女和儿童先上救生艇船的右舷在妇孺上完之后男士可以登船有人安静地等待有人绝望地呼喊有人野蛮地推桑有人悄悄地插队一场场残酷但又真实的活剧开始上演在这样的生死时刻人类社会的高低贵贱法则似乎依然在其作用
由于相关法规规定为了防止传染性疾病三等舱的旅客必须和二等舱以及头等舱旅客有一个明显隔离而他们的逃生通道上也被设置了一些铁门和障碍游人专门看守头等舱和二等舱的旅客被优先允许登上救生艇而三等舱的旅客则必须排在后面有后来身患的游客回忆甚至有船员用枪顶着三等舱的旅客逼他们先让头等舱和二等舱的旅客先登艇
也正是在这一刻八个在三等舱的中国人也开始四处寻找生路这八个中国人是正儿八经的合法旅客泰坦尼克号的旅客登记名录上至今仍清清楚楚地留下了当年的记录这八个人拥有一张编号为 1601 的三等舱共用船票这是被允许的一共价值 59 英镑九仙令十一便士
而旅客登记名录上也清清楚楚留下了八个人的英文名字如果按照音译的话是方朗李斌阿兰 Changchip ChongfuLi LingLi HeLen Lam 按照音译他们的名字后来被记作方荣山当时这个名字被登记为方朗方荣山是后来的改名然后是李炳雅玲中杰胡忠李玲严喜林伦
后来除了少数缺人的名字如方荣山等之外剩下人的名字至今人们仍不知道正确的汉字写法这八个人原本是受雇于英国唐纳德轮船公司是轮船的锅炉工当时由于英国煤矿工人大瓦工轮船无煤可烧所以公司派他们前往美国去一艘名为安妮塔号的轮船上继续当锅炉工那是一艘水果船来回与美国东海岸与古巴之间做水果运输
由于当时从英国前往美国的横跨大西洋的船只只有泰坦尼克号所以公司为他们八人买了一张三等舱的通票他们就这样登上了那艘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轮灾难发生的那一刻方荣山等八个人所住的三等舱位于船头底部由于通往甲板的通路被封锁所以他们一开始无计可施
过了一段时间后三等舱通往甲板的通路被打开了那时候泰坦尼克号已经呈现出了明显的沉船姿态船头开始缓慢下沉当大家都惊慌的集中向船尾跑去的时候这几个中国人却跑向了船头在船头的右舷有一艘可以折叠的 C 号救生艇按照船上的规定左舷的救生艇只能上副儒而右舷的救生艇在副儒上完之后就可以上男性
此时泰坦尼克号已经接近完全沉没除了已经放下的救生艇之外 C 号救生艇是船上的最后一条了可以承载 47 人的艇上此时只坐了 34 个人其中就包括白星公司的主席兼总经理伊斯梅伊斯梅在生还后遭遇很多人的指责但他坚称自己是最后一批上艇的没有挤掉富庐的名额已经是人质一尽了
但不知为何他却坚定地认为船上的四名中国人肯定是自私自利上船的甚至认为他们是事先藏在座位底下在多年以后一个拍摄纪录片的团队专门以 1 比 1 仿造了当年的 C 号艇请 34 名学生坐了进去真相终于大白那个狭小的座位底下根本不可能躺下一个人而不被发现事实上如果有人藏在座位底下坐在上面的人连脚都没有地方放
后来证明当时是李炳、钟杰、严喜和阿林登上了 C 号艇胡忠登上了另一艘救生艇林伦和李林两个人没有出现在最后的幸存者名单中应该是遇难了还有一个方荣山在船沉没的那一刻方荣山没有在任何一艘救生艇中他掉入了冰冷刺骨的海里 1997 年的泰坦尼克号全球热映但其中删减了一个镜头
在沉船的搜救工作中有一个穿着白短褂的中国人趴在一块门板上所有救生艇中唯一返回来搜救的第 14 号救生艇发现了他负责指挥救生艇的是泰坦尼克号的武副哈罗德·罗伊罗伊把那个中国人救上了船而这个中国人的原型正是方荣山
方荣山落海后找到了一块漂浮的门板爬了上去为了防止被海浪颠落他把自己绑在了门板上然后以惊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到了救援但因为方荣山是中国人的身份一开始救生艇上有不少人嫌弃他但很快他们就对他产生了敬佩之情 1912 年 5 月一位名叫科里尔的二等舱生还女性乘客在美国参议院作证他当时就坐在救起方荣山的第 14 号救生艇
他回忆得非常详细他说过了一会儿我们看到一块门板漂浮在海面上这一定是沉船时脱落的门门板上躺着一个小个子日本人脸面朝下他把自己绑在门板上绳子拴紧在门的活页上我们看样子他已经死了门板随海浪起伏海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被冻僵了我们呼叫他不回应官员犹豫是否要去救他
罗伊先生说还有什么用他可能死了就算没死与其救一个日本人还不如救别的人更值得他本来已经掉转船头了然后又改了主意又回来了日本人被拉上了船一位妇女揉搓着他的胸前其他妇女们搓热他的手脚没多久他就睁眼了说着自己的语言街友们不懂他就蹬蹬双腿高举双臂五分钟后就恢复力量了
他见到身边滑奖的人精疲力竭就推开了他接过奖像个英雄般的一直滑到我们最终被接应上船没错那个证人科利尔误以为的那个日本人就是中国人方荣山后来有多份证词证明方荣山后来一直是奋力滑奖帮助了全船的人
然而包括科里尔在内的所有幸存者在 4 月 18 日晚抵达纽约港码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方荣山在内的 6 名中国人了他们没有下船时间回到 4 月 18 日夜纽约港第 54 号码头当码头上上演一幕幕亲朋好友重温的温馨场景时在卡帕西亚号的闲窗里有 6 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没错就是方荣山他们六个中国人吴松得知他们内心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但看到万家灯火和亲人团聚的场面应该还是会让他们感到有些羡慕的吧毕竟他们虽然都是大难不死但却远离家乡和亲人此时此刻尽管他们疲惫他们贫穷他们渴望休息但是他们根本不被允许踏上美国的土地
美国在 1882 年实施了排华法案根据这个法案来自中国的华工被禁止入境哪怕他们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为美国西部大开发做出过血汗贡献
在当时的美国很多美国人抱怨是中国人抢走了他们的饭碗很多美国人抱怨是中国人抢占了他们的工作饭碗侵占了他们的财富福利在诸多美国媒体的口中中国人是自私的是狡猾的是贪婪的甚至是卑鄙无耻的 6 名身还的中国人在卡帕西亚号上与重伤员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被带到了 9 号码头送上了船随后就被送去了古巴
他们将被送上那艘运输水果的安妮塔号继续当锅炉工没有人在意刚刚经历过海难的他们是否需要休息需要照顾甚至想不想再看到大海而这些中国人的诉求也是卑微的 1913 年 3 月纽约南区法院接到了一桩诉讼索赔 6 名幸存中国人中的 5 名在律师的帮助下向泰坦尼克号隶属的白星公司提出了索赔
其中索赔金额最高的是终结索赔 172.14 美元最低的是延续索赔 91.05 美元五个人申报损失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穿在身上的衣服除此之外其中还包括他们对随身损失现金的索赔尽管他们完全可以多报一些但每个人都如实填写没有一个人报的现金损失超过 7 英镑
作为对比的是记录显示泰坦尼克号上还有位生还的美国夫人她提出的索赔金额是 27888 美元在卡巴西亚号抵达纽约的那一晚方荣山他们在船上挨过了一夜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著名的自由女神像这座被视为欢迎全世界移民到来的神像的底座上刻着美国著名诗人埃玛拉萨路的十四行诗
这首诗的最后几句是把你们疲惫的人贫穷的人你们渴望自由呼吸的挤在一起的云云众生你们那些挤满海岸线的可怜平民们都送到我这里来吧我在这金色的大门前高举明灯欢迎你们那些索赔清单是那些幸存的中国人留给公众的最后痕迹之后他们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直到百年之后,纪录片团队千辛万苦地追寻到了其中几个人的最终下落李炳后来去了加拿大,开了一家咖啡馆严喜作为水手后来在印度下船后不知所踪终结,1914 年死于肺炎,葬于英国伦敦方荣山在 1920 年以海员的身份重返美国,成家立业
其余的人有的最多被追踪到在古巴有过短暂记录之后都不知所踪然而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关于六名肮脏的中国人用无耻的手段偷偷上了救生艇的媒体报道在西方世界一直流传甚至倒灌进了中国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一批又一批人去追寻答案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一百多年前的那天晚上这六名中国人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没有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没有做任何卑鄙下流的事正相反其中有人还应该被视为英雄他们所做的事无非和所有的其他旅客一样活下来而这有错吗好下面进入馒头说时间让六个中国人成冤得雪这件事还要感谢一个美国人和一个英国人
美国人叫史蒂文·施万克,他是海事学家,旅居中国他在研究英国水手的历史时,发现了泰坦尼克号上有八名华人这条线索英国人叫罗飞,没错,他有一个中文名字,因为他也旅居中国他从自己的好朋友施万克那里了解到这件事后,立刻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这两个人随即就开始筹拍一部纪录片
这是一场艰辛的拍摄,摄制组走遍了芝加哥、威斯康辛州、多伦多、伦敦、香港和台山等地寻找各种线索,寻访那些中国人的后人。在威斯康辛州,摄制组找到了方荣山的儿子方国明,在中国他们找到了方荣山的外甥朱洪平。
一条条线索和一块块记忆碎片被摄制组耐心仔细的拼接了起来并且力求任何一个推测和结论都经得起考验为了感受当时方荣山落海后遭受的痛苦和展现出的惊人毅力摄制组专门搭建了一个零下二度的水池罗飞亲自跳进去记录温度变化和身体的感受
为了证明四名中国人不可能事先藏进 C 号救生艇摄制组专门以 1 比 1 的比例搭建了这艘救生艇并且请北京一所中学的 34 名学生坐进去模拟当时的情景他们还专门请来了泰坦尼克号的导演卡梅隆担任纪录片的监制
最终这部名为《六人》泰坦尼克上的中国幸存者英文名称为 The Six 的纪录片终于在 2021 年 4 月 16 日在中国大陆公映虽然并不是有很多人都知道这部纪录片但是它已经在漫漫历史长河的纪录中下了一个锚
关于泰坦尼克号上幸存的六名中国人这件事会被这个毛牢牢固定在应有的位置展现本来的真实面貌再也不会随波逐流以讹传讹而看完整部纪录片有两个关于幸存者方荣山的细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纪录片设置组在采访方荣山的后人时后人回忆起方荣山自己曾经写过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
天高海阔浪波波一根棍子救生我兄弟一起有几个抹干眼泪笑呵呵另一个来自方荣山儿子方国明的回忆当时方国明四岁已经生活在了美国方荣山带着他一起去租一套房子房东打开门打量了他们说了一句我怎么可能把房子租给你们这种卑鄙的黄种狗
方荣山听了二话不说一拳就砸在了房东的脸上方国明说那房东当时就跪了下来中国人崇尚隐忍善于自嘲提倡宽容但在被深深伤害和侮辱的时候并不会放弃选择抗争和反击的但有时候我们还是要学会更多的技巧和表达的方式让更多的人能够拨开迷雾看到真相
在这部纪录片的结尾,方国明的儿子在摄制组的牵线下来到了英国,拜访了当年救了方荣山的那位武妇罗伊的孙子。两个后人看到罗伊当年的很多资料,然后紧紧握手,罗伊的孙子很感慨,说这个园终于画完整了。这一刻让我想起了 1912 年 5 月那位叫科利尔的女士在美国参议院的证词。
科里亚女士的话记录了罗伊在看到方荣山奋力滑脚时候说的话她说我看到罗伊先生惊讶的目瞪口呆她嘟囔着哎呀我真不好意思说了那些话只要有机会我保证还会救她好这期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