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Terms and conditions apply
来自端传媒编辑部,这里是端闻,我是露露,您会最近半年,中国各地出现了大量名为俄罗斯商品馆的店铺他们号称售卖正宗俄货,从巧克力到福特加,应有尽有然而这股热潮很快引发争议,许多商品被发现并非来自俄罗斯俄罗斯商品馆到底为何快速兴起,它的背后究竟是一门怎样的生意
我们的退约撰稿人顾婉清为你解释今天是 3 月 19 日星期三
Terms and conditions apply
我是端传媒特约撰稿人胡婉晴在去年下半年我在社交媒体上刷到很多关于俄罗斯商品馆的内容就是中国各地突然冒出了很多类似的店铺门头上大多写着俄罗斯商品馆俄罗斯国家馆号称卖的都是正宗的俄罗斯进口商品当时大家对这个现象都觉得很新奇很多人特意去打卡拍照
抖音小红书上也能看到不少探电影片我的朋友昨天发了给我一个视频他说南边可以买俄罗斯的零食所以我们现在去看看吧很快也有中国国内媒体开始跟进报道像界面新闻 蓝金财经都做了一些调查
我和我的编辑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觉得挺有意思,刚好去年回国就顺便去实地看了几家那晚前你当时去了哪些地方呢?我在上海不同的区随机选取了三家店这些俄罗斯商品馆一般都开在哪里啊?主要都卖什么呢?这些店的选址其实很分散,一二线城市都有,甚至连县级市也会有
有的呢他们开在旅游景区租了很大的店面有的是商场里的店铺或者临时搭建的货盆形状的快闪店还有一些直接开在了居民区的商业街里总之各种形式都有不过这些店铺在外观上倒是非常统一主打一个所谓的俄罗斯风情颜色上基本都会用白蓝红三色的俄罗斯国旗配色再加上一些套娃熊之类的装饰元素
店内外通常还张贴着战斗民族应和好物或者是一些俄语音译过来的标语比如说乌拉也就是俄语的万岁阿拉绍也就是俄语的好之类很夸张的标语至于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食品像是巧克力饼干酸黄瓜福特加之类
包装上则是有各种所谓中国人眼中的俄罗斯风情比如一定要有金发碧眼的美女背景要配类似于莫斯科红厂教堂那种彩色洋葱头式的建筑不然就是直接印一个俄罗斯套娃上去更有趣的是我发现几乎每家店里都在循环播放同一首老歌这首歌叫《莫斯科》最近在抖音上特别火
虽然这其实是一首德语歌但在俄乌全面战争刚爆发时他常被用作那些宣称俄军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的短视频新闻的背景音乐
这些商品和背景听上去有很多的刻板印象那他们真的是从俄罗斯进口的吗我当时在上海走访了一家景区门口的俄罗斯商品馆根据我的观察真正的俄货可能三成都不到剩下的基本都是中国出产的所谓伪俄货
甚至可以说是中国人脑补出来的俄罗斯商品很多包装上的俄文用词或拼写都是错的例如许多香肠的包装上会写着 Ishka 而这个词在俄语里其实是肠子的意思这些伪俄货的包装设计很明显是为了迎合中国消费者的刻板印象例如一定要有套娃克里姆林宫但其实俄罗斯本土商品上并不会刻意强调这些元素
明白这就像外国人去中国超市结果包装上全是熊猫啊中国龙啊长城一样是的然后如果你去看这些商品的生产信息会发现很多其实是中国制造的背后的经销商地址往往是在黑龙江像是隋丰河或黑河
有些商品虽然标注是俄罗斯进口但从包装到内容都让人怀疑他们可能是先从中国出口到俄罗斯转一圈再走海关回来就成了所谓的正品俄货甚至有些俄罗斯的博主在社交媒体上专门去这些店里探店打假今天我给你们看看中国人怎么骗中国人我来了那个上海的一个俄罗斯商品馆拿起商品后直接吐槽
从来没在俄罗斯见过这些东西还有人因为质疑商品真伪直接被店员轰了出去竟然还会被俄罗斯人质疑是假货对 很荒谬
而且我还注意到,波库很多探店博主也表示那些商品的价格真的可以说是高的离谱因为在俄罗斯,食品价格其实不算贵
但这些商品馆的价格基本上都是比俄罗斯本地贵好几倍比如说一块俄罗斯巧克力在这些店里能卖到二三十块人民币但如果在俄罗斯本地买应该不到人民币十块钱再比如一瓶酸黄瓜店里卖三十八块
但差不多的酸黄瓜如果在俄罗斯买的话估计也就 10 块钱人民币酒类也同样夸张一瓶普通 500 毫升的伏特加在俄罗斯大概是 40 多块人民币但在这里直接卖到了 88 块好像用一个俄货的噱头然后是高得很厉害
对,所以网上也有很多人吐槽说这些所谓的俄罗斯商品馆实际上是在割韭菜收智商税如果价格这么高的话为什么还是会有顾客去关注这些店吗我觉得一方面是因为新鲜感吧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俄罗斯风情的店装修又很独特大家都会想进去一探究竟另一方面也可能跟食品安全焦虑有关
许多中国消费者长期以来对国内食品的安全问题比较敏感,尤其是乳制品、零食这些,往往觉得外国进口的更天然、更健康,买起来更放心。再加上这两年中俄关系讨论的热度很高,之前还有过普京在中国推销俄罗斯冰淇淋这样的新闻,所以以上种种因素可能都会给中国的消费者一种俄罗斯的商品质量高、美味、天然的印象,愿意进店花钱尝试尝试。
其实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过当时主要是在电商平台 2022 年 3 月也就是俄乌战争刚爆发不久有报道说一些中国网民为了表达对俄罗斯的支持就把电商平台京东商城里面的一家名为俄罗斯国家馆的网店抢购一空这之后这家店铺的俄罗斯籍老板谢尔盖巴采夫还特意发了个视频感谢中国消费者亲爱的中国朋友们
他说:亲爱的中国朋友,感谢在此复杂多变的世界形势下你们对俄罗斯和俄罗斯国家馆的支持
但更有趣的是在中国的一些地方媒体的报道中这个老板经常以俄罗斯联邦总商会副主席的身份会见中国官员但后来我查证发现这位老板所在的这家商会实际上并不叫这个名字他
它也不是什么俄罗斯主流的商贸机构甚至在它的官网上的领导人名单里我都找不到巴采夫的名字所以从之前的线上抢购到这次的线下商品馆其实都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消费热潮只不过这次明显是更有组织更广泛一些
那就你的观察的话为什么去年下半年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俄罗斯商品馆呢我原本有一个猜测以为这些店会不会像沙县小吃兰州拉面那样是某个地方政府扶持的项目鼓励本地人外出创业的一种方式但后来看了这些店的经营模式之后更像是资本推动的市场扩张靠的是家门连锁的模式快速抢占市场而不是政府主导的产业扶持这
之所以短时间突然涌现这么多店铺可能也是和经济形势有关这两年国内经济下行市场上缺乏新兴业态而俄罗斯商品刚好是一个完全没有被开发过的蓝海领域所以一时间大量资本一窝蜂涌入想趁机赚一波快钱
所以我们看到短短几个月内市场上就出现了一堆连锁品牌比如说俄比熊 俄北熊 俄满多 俄克式 俄货优选等等都带有俄字我自己当时特意探访这几家店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他们的营业执照发现光从执照上的文字来看无法判断他们是某个集团下的品牌店而是更像一些个体户开的比如店主叫张三
他店的经营执照上写的就是张三食品店,并没有挂什么连锁品牌的名称,店员基本上都是东北口音,他们自己也说是专门从东北赶来上海开的店。而且据我了解,目前大多数店铺都是这种类似的家门模式,有的要收家门费,有的虽然不收,但会要求店铺选址符合特定条件,还要从总部进一定数量的货。
那这个加盟店开店的热潮会有什么源头的事件或者说名人的加持之类的吗根据一些媒体调查这场俄罗斯商品店的加盟热潮其实更多还是商业逻辑驱动的结果有人发现这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南海市场而且俄中之间已经有成熟的物流链可以支持商家直接进货所以当资本进场后大小商家纷纷涌入
而不是因为某个具体事件的推动资本进场后一些商家试图通过网红来制造小范围的舆论效应比如小红书上可以刷到有网红发布某座城市某家额货店的探店视频
但他们的正面宣传似乎并没有取得太大成功反而是后来民间自发的负面舆论发挥了效果目前这些店的加盟标准不一总体来说品牌的发展策略以粗放式的扩张为主目的是迅速抢占市场比如在北京
据报曾短短一个月内就开了 73 家俄罗斯商品馆对于投资者来说这些店的利润率非常高能达到 40%到 60%远超过一般零售的 10%到 30%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急于趁着热潮捞一笔的原因我们稍后回来
好
所以请到你最接近的 boost mobile 店,或在 boostmobile.com 找到他们。
婉清,前面你提到的这些俄罗斯商品馆在网上其实引发了一些负面的舆论嘛那这个热潮有引起中国官方的注意吗?其实在去年底今年初围绕这些俄罗斯商品馆的讨论就已经变成了网络热点很多消费者开始吐槽这些商品的价格离谱真假存疑这类影片在网上传得很广最后终于引起监管部门的注意
多个地方的市场监管管理局开始对这些店进行排查整治重点打击那些所谓额货比例低却挂着俄罗斯商品馆名号误导消费者的店铺要求整改甚至有些直接被立案调查我 1 月去的那家景点附近的俄罗斯商品馆就刚经过整改店招上的俄罗斯被改成了进口
不过旁边醒目的大字号英文 Russia 还完好保留几周之后我看到小红书上有人发这个 Russia 也被贴了起来意思就是说要把这些商店跟俄罗斯的连接去除就是了对但也不是所有商店都面临到同样的整改像我另外去的开在商场里的那两家店招牌上还是保留了俄罗斯的字眼其中一家店刚刚开业门口还摆满了花篮
而另一家店则已经挂出最后五天清仓处理的告示尽管所在的商场客流量很大但这两家店都非常冷清几乎没什么人光顾我还在店外看到有路过的年轻人悄悄对彼此说这不就是网上说的俄罗斯商店吗
然后他们带着明显猎奇的神情进店参观了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买所以这件事有引起中国监管部门的关注那它有引起俄罗斯官方的关注吗有的在今年 1 月中旬俄罗斯官方机构就有发声明回应这场舆论热潮 1 月 17 日俄罗斯驻中国大使馆在他们的微信公众号上发文
批评一些商店打着俄罗斯产品的幌子销售假冒产品或者非俄罗斯生产的产品他们特别强调说俄罗斯国家管是官方授权的在中国仅限于在俄罗斯出口中心支持下开设的厂管才算真正的官方俄货而这个俄罗斯出口中心是在 2015 年 7 月成立的主要目的是促进俄罗斯非能源和非原料产品的出口
同时支援俄罗斯企业在全球市场的拓展随着 2014 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与西方国家关系紧张又受到经济制裁后俄罗斯的出口尤其是能源出口一度明显萎缩俄当局试图通过加强非能源出口来改善外贸局面
除了促进出口,俄罗斯出口中心的另一项任务是为优质出口商品进行俄罗斯制造的国家认证。根据俄罗斯政府官方报纸《俄罗斯报》2017 年的一篇报道称,这项任务的出发点是为了避免重蹈中国的覆辙。重蹈中国的覆辙,这是什么意思呢?
因为以前对出口商品的品质监管不够中国一直背负着中国制造就等于伪劣商品的刻板印象不过从俄罗斯出口中心最近发布的信息来看他们其实主要在做俄罗斯本土出口商的认证对于海外的经销商好像并没有太多关注现在
现在我们根本无法从他们官方网页上的信息去了解一家中国的俄罗斯商品馆如果想要得到俄罗斯制造的官方认证究竟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所以,即使现在有这么多俄罗斯商品馆在中国开设,官方到底怎么判断一家店铺是否符合俄罗斯制造的标准,外界依然搞不清楚。我个人的一个猜测是,俄罗斯出口中心现在强调官方认证,其实是看见中国市场上这股热潮,想赶快抓住这个机会,顺便分一杯羹。
所以你是说他们现在开始强调官方认证是想帮这些被认证的商店打开生意是这个意思吗可以这么说在俄驻华大使馆的声明中他们附上了一份俄罗斯国家馆的官方清单列出了五家公司旗下的八家门市这些店铺分布在哈尔滨、沈阳、成都、上海和深圳
五家公司中只有黑龙江的俄海宝贸易有限公司,是所谓的国家管运营者,其余四家公司只是出口中心伙伴,俄海宝是一家外资公司,法人代表是伊利亚·罗曼诺夫,来自海参外,是一名出口商,经常以所谓俄罗斯国家管中国馆长或总经理的身份参加活动,并与中国地方官员会面,而其他四家公司其实更像是地方政府的合作伙伴。
但奇怪的是,这些公司旗下的多数店铺却开设在城市远郊,像哈尔滨和上海的两家旗舰店都位于偏僻地带,不太能想象会有很多人愿意特意去光顾。
因此,这些官方认证店的具体情况仍然不明,相关信息也极少,社交媒体上也很少见人亲自探访过。除了俄罗斯出口中心,还有其他的机构授权俄罗斯国家管吗?其实除了俄罗斯出口中心,俄罗斯驻华使馆自己好像也有授权过一些俄罗斯国家管。
比如上面提到的京东上的那家俄罗斯国家馆在 2021 年成立时就对外宣称自己是俄罗斯驻华大使馆唯一授权的网上官方电商平台另外小红书上也有一个俄罗斯国家馆账号还有蓝 V 认证不过这个账号的真实情况就有点可疑了有些网友发现在这个账号做直播的金发碧眼的主播在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隆重的东北口音
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像之前中文互联网上的俄罗斯娜娜那样是用滤镜伪装成的外国人还有一位中俄混血的网红博主在小红书上表示他经营的南京俄罗斯商品馆获得了俄罗斯商务部的官方授权但这个授权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能说清楚
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接受俄罗斯出口中心认证其实是有潜在风险的那就是国际制裁这个机构从 2020 年 10 月起由俄罗斯国家开发集团管辖
而俄国开发集团在 2022 年因为俄乌战争被几乎所有西方经济体列入了最高级别的制裁名单,旗下的银行也被剔除出 Swift 国际结算系统。这也就意味着,任何和俄罗斯出口中心合作的中国公司都可能面临二级制裁的风险。
嗯
嗯,明白。那晚晴,你觉得这一次俄罗斯商品馆的乱象的背后反映了什么呢?说到底,我觉得还是中俄贸易关系的改变。俄罗斯过去最大的贸易伙伴其实是欧洲,因为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被西方国家制裁,大量原先出口到欧洲的东西失去买家,所以开始在第三世界所谓的友好国家中寻找买家。那中国又和俄罗斯碌碌接壤,自然成了首选的出口国。
从数据上来看尽管有种种基础设施搭建上的困难俄罗斯对中国的出口量及其所占份额几乎一直在稳步增长尤其到 2023 年俄罗斯对传统市场的出口几乎全线崩溃时对中国的出口仍保持高歌猛进中国市场在俄罗斯出口中所占的份额已经从 10 年前的不到 10%激增到如今的近三分之一
而俄罗斯进口商品在中国进口总量中的份额也从 10 年前的 3%增加到如今的 5%到 8%另外还想提一下最近有不少关于川普与普京和谈消息的讨论很多人猜测川普政府希望像当年尼克松访华让中国亲美输俄一样透过和俄罗斯和谈来分化中国关系但从目前的中俄贸易关系来看两国的经济已经深度捆绑
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中俄两国抱团取暖的趋势应该不会改变所以也可以想见诸如俄罗斯商品馆这样的现象将来在中国大概率还会以别的形式不断发生好的谢谢婉琴谢谢露露
欢迎你在 YouTube 收听端文可以在节目下方的评论区随时发表您的想法 参与讨论也欢迎你在 Apple Podcasts 或者 Spotify 为我们评分如果你喜欢端文欢迎你成为端产媒的订阅会员支持华文世界无可或缺的深度报道与多元声音同时也欢迎你追踪端产媒的社媒平台掌握更多与我们息息相关的新闻有价值的新闻与我们紧密连结在节目资讯栏位可以找到相关订阅资讯
以上就是今天的端文我是宁慧我们下次见
我叫丹耶拉塔芬·勒恩伯格,我是 Hollywood Gold 的主持人,在我面对影迷们关于他们的传统电影的节目中的一期节目。每周星期,我们会看到不说话,和今年奥斯卡奖励人的奇妙的剧情,以及其他传统电影,例如《阿帕克勒斯·娜》、《吓唤》和《魔鬼穿帕达》。突然间,我看到哈维·威西尔在向我跑,他在桌子上,他把我的衣服抓住了。我的天哪!
Acast helps creators launch, grow and monetize their podcasts everywhere.Acas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