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正的信仰是否存在？佛教传入朝鲜史：功利的虔诚 · 怀疑的皈依
02:30:47 Share

新罗王朝古都——庆州，至今仍保存着不计其数的佛教遗迹。皇龙寺的壮丽遗址、佛国寺的古桥石塔、石窟庵的壮观雕像……作为一个外来宗教，佛教如何在朝鲜半岛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新罗是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中最晚接受佛教的国家，然而佛教却在此扎根最深，以至于在后世被称为「千里佛国」。

新罗的佛教史是一部由权力、信仰、文化交织而成的历史画卷。阿育王的神秘「黄金船」、异次顿的殉教奇迹、元晓用头盖骨喝水的顿悟故事，勾勒出新罗王国如何将一个源自遥远异国的宗教转化为本土认同的基石。从初期巩固王权的政治工具，到军事贵族借弥勒信仰提升地位，再到护国佛教庇佑政权统一，观音信仰深入寻常百姓家，佛教逐渐融入朝鲜半岛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高僧义湘和元晓将华严思想引入半岛，并推动其大众化、本土化，使新罗佛教展现出调和主义的倾向——弥勒、阿弥陀、观音信仰和华严宗相互交融渗透，界限渐趋模糊。

站在今日庆州回望新罗佛教历史，我们不由陷入对「信仰」的思考。现代知识分子往往对信仰抱有「纯粹性」的审美洁癖，认为真正的信仰应是精神性的、哲学性的，完全摒弃世俗功利动机。然而，功利性动机与纯粹精神体验之间，是否真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新罗佛教史告诉我们，宗教在被社会接受的过程中，总会与各种现实需求交织在一起。国王为了巩固统治权威、普通民众为了求子求福——这些看似功利的起点，却能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中沉淀出真诚虔敬的信仰传统。在「利用佛教」和「信仰佛教」之间，其实并没有坚不可摧的隔阂。大浪淘沙，每一波佛教传播的浪潮中都裹挟着功利的沙石，却总是能留下真正的善行与因缘。

让我们以新罗接受佛教的历史作为例子，尝试直面这个问题：到底什么是真正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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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表

4世纪：佛教传入朝鲜半岛 375年：高句丽小兽林王兴建寺院 384年：百济枕流王兴建寺院 527年：新罗异次顿舍身弘法，法兴王下诏认可佛教 544年?：庆州兴轮寺落成 553–556年：庆州皇龙寺兴建 574年：皇龙寺铸成金身佛像 643年：善德女王下令建皇龙寺九层木塔 646年?：皇龙寺九层木塔竣工 671–682年：文武王去世，神文王建感恩寺祭祀 751年–774年：金大城扩建佛国寺，开凿石窟庵 784年：禅宗传入新罗 889年：新罗爆发农民起义，后三国时期开始 901年：弓裔建立后高句丽，僭称弥勒佛 918年：王建建立高丽王朝 1010年：高丽初雕大藏经 1087年：《高丽大藏经》告成，藏于海印寺 1236–1251年：重雕八万大藏经 1392年：李成桂建立朝鲜王朝，采取抑佛政策

主要君主统治时期 味邹尼师今：261–284年? 奈勿麻立干：356–402年? 讷祇麻立干：417–458年? 法兴王：514–540年 真兴王：540–576年 善德王：632–647年 武烈王：654–661年 文武王：661-681年 神文王：681–692年 景德王：742–765年 真圣王：887–897年 景哀王：924–927年 敬顺王：927–935年

勘误： 1:12:44 汉洋提到法显带回的应是《大般泥洹经》

参考资料 · 延伸阅读

Buswell, Robert E., Jr. The Formation of Ch’an Ideology in China and Korea: The Vajrasamādhi-Sūtra, a Buddhist Apocryph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9.

Buswell, Robert E., Jr., ed. Currents and Countercurrents: Korean Influences on the East Asian Buddhist Traditions.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5.

Ilyon. Samguk Yusa: Legends and History of the Three Kingdoms of Ancient Korea. Trans. Tae-Hung Ha and Grafton K. Mintz. Seoul: Yonsei University Press, 1972. ※ ——关于《三国遗事》，今年夏威夷大学出版社 Korean Classics Library 丛书将有新译本面世

Lancaster, Lewis R., and Chai-Shin Yu, eds. Assimilation of Buddhism in Korea: Religious Maturity and Innovation in the Silla Dynasty. Studies in Korean Religions and Culture 4. Berkeley: Asian Humanities Press, 1991. ※

McBride, Richard D., II. Domesticating the Dharma: Buddhist Cults and the Hwaŏm Synthesis in Silla Kore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8. ※

McBride, Richard D., II. Aspiring to Enlightenment: Pure Land Buddhism in Silla Kore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20. ※

Nelson, Sarah Milledge. Gyeongju: The Capital of Golden Silla.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17.

Vermeersch, Sem. The Power of the Buddhas: The Politics of Buddhism During the Koryŏ Dynasty.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Asia Center, 2008.

Vermeersch, Sem. “Buddhism in Korean History.” In The Wiley Blackwell Companion to East and Inner Asian Buddhism, edited by Mario Poceski, 83–103. Chichester, West Sussex: Wiley-Blackwell, 2014. ※

标注星号的文献为本期节目的主要参考资料。

主播：可达、汉洋 照片：可达 编辑/后期：Geelish 音乐：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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